第92章:二十万两一配殿? (第1/2页)
景阳宫偏殿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熬。
一个月过去,十位采女已不复初入宫时的光鲜。份例微薄,衣食简陋,偏内务府定的价码高得离谱——一道像样的荤菜要百两,一匹中等绸缎要三百两。
冯婉瑜最先撑不住了。
这日她对着丫鬟递上来的账单,气得将茶盏狠狠掼在地上:“五万两?!这才一个月,就花了五万两?!”
碎瓷溅了一地,茶水洇湿了青砖。
丫鬟战战兢兢道:“姑娘息怒...实在是宫中物价太高了。您昨日要的那道红烧鹿筋,就花了二百两;前日那匹云锦,四百五十两;还有胭脂水粉、头面首饰...”
“够了!”冯婉瑜打断她,胸口剧烈起伏。
她是将门之女,自幼习武,性子爽利,何时为银钱发过愁?在家时,月例银子不过百两,却已足够她买最好的马具、最利的刀剑。可这宫里...
她环顾这间狭小的厢房。床是硬板床,桌椅是寻常木料,妆台镜子模糊不清。就连窗纸都薄得很,冬日冷风一吹,簌簌作响。
就这样的住处,她竟已花了五万两!
“李知微那边呢?”冯婉瑜压下火气,问。
丫鬟小声道:“李采女...大约花了三万两。她吃得简单,衣裳也只添了两身,主要是买书和笔墨纸砚...”
“呵,她倒是沉得住气。”冯婉瑜冷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甘。
同样出身显赫,李知微能忍,她冯婉瑜难道就不能?
可一想到还要在这鬼地方待下去,她就觉得胸口发闷。
正烦躁间,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冯婉瑜皱眉:“怎么回事?”
丫鬟出去看了看,回来时脸上带着奇异的神色:“姑娘,景阳宫的孙嬷嬷来了,说...说陛下有旨,东、西两处配殿可以住人了。”
“配殿?”冯婉瑜一愣。
景阳宫的格局她是知道的。正殿空置,东、西各有一座配殿,虽不及正殿宽敞,却也远胜偏殿这些狭小厢房。
配殿有独立的小院,三间正房带两间耳房,陈设虽简,却也齐全。
更重要的是——配殿,那是妃嫔才有资格住的地方!
“嬷嬷怎么说?”冯婉瑜急问。
丫鬟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嬷嬷说...配殿起住费,二十万两。只有两个名额。”
二十万两。
冯婉瑜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一个月的花销已让冯府肉痛,若再要二十万两...
可配殿...
她脑中飞速盘算。住进配殿,意味着脱离这采女堆儿,有自己的独立院落,有体面,有身份象征。
更重要的是那才是妃嫔该住的地方!日后若有晋封,从配殿搬去主殿,顺理成章。可若一直挤在这偏殿厢房...
冯婉瑜咬了咬牙。
“去,给家里传信。”她压低声音,“就说我要二十万两,急用。”
“姑娘...”丫鬟吓了一跳,“这...这数目太大,老爷怕是...”
“怕什么?”冯婉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冯婉瑜既然进了宫,就不能被任何人踩下去!配殿,我一定要住进去!”
同样的对话,几乎同时在李知微房中上演。
李知微听到“二十万两”时,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
“嬷嬷可说了时限?”她问前来报信的宫女。
宫女摇头:“嬷嬷只说,先到先得。”
先到先得。
李知微垂下眼,看着书页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注解。这一个月,她靠着读书静心,强压下心中的屈辱与不甘。
可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入宫前的风光丞相嫡女,京城第一才女,多少世家公子求而不得...
可如今,她只是个采女,住在偏殿厢房,每日为一口吃的、一件衣裳算计银两。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配殿...
那是身份的象征。即便仍是采女位份,住进配殿,便意味着与众不同。日后若有机会面圣,若有机会晋封...
她必须争。
“研墨。”李知微放下书卷,走到书案前。
她提笔,在一张素笺上飞快写下几行字,折好,递给贴身丫鬟:“想办法送出宫,交给父亲。”
丫鬟接过信笺,迟疑道:“姑娘,二十万两...相爷会不会...”
“父亲会明白的。”李知微声音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我李知微要的,从来不是区区采女之位。”
她要的是中宫之位,是母仪天下。
而这第一步,就是住进配殿。
乾清宫,西暖阁。
萧彻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放下朱笔,抬眸看向侍立一旁的赵德胜。
“景阳宫那边,收了多少了?”
赵德胜躬身,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纹:“回陛下,这一个月来,十位采女共计花费...二十万三千七百两。”
萧彻挑了挑眉:“二十万两?”
“正是。”赵德胜压低声音,“冯采女花费最巨,约五万两;李采女次之,三万两;其余几位,多的一两万两,少的也有七八千两。”
萧彻轻笑一声,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世家真有钱。”
一个月,二十万两。
这还只是十个采女的日常用度。若算上她们为了争配殿将要付出的...
萧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些世家,口口声声忠君爱国,背地里却不知敛了多少民脂民膏。
如今倒好,他略施小计,便让他们乖乖吐了出来。
“配殿的消息,放出去了?”萧彻问。
“放了。”赵德胜道,“老奴让孙嬷嬷午时去说的,这会儿...各府怕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萧彻点点头:“配殿起住费,二十万两。告诉内务府,银两直接入库,记在朕的私库账上。”
“是。”赵德胜应下,迟疑道,“陛下,若是...没人肯出这二十万两呢?”
“会有的。”萧彻淡淡道,“李知微会出,冯婉瑜会出,还有那个...宋涟儿?她父亲是工部尚书,二品大员,家底厚着呢。”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们不仅会出,还会抢着出。”
赵德胜会意,笑道:“陛下圣明。”
果然,消息传出的当天下午,各府便陆续送银票进宫。
李府最先送来,二十万两银票,厚厚一沓,用紫檀木匣装着,由李府管家亲自送到内务府。
冯府稍晚些,但也赶在日落前送到了。冯大将军许是肉痛,银票里还夹了张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好自为之。”
宋府的动作也不慢。宋涟儿之父宋侍郎掌管工部,二十万两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只是送银票时,特意嘱咐了一句:“告诉涟儿,既花了钱,就要住得值。”
其余几位采女,家中虽也有送银两,但二十万两实在太过巨额,大多犹豫不决。有两个家世稍逊的,更是直接放弃了——二十万两,够她们在偏殿住好几年了。
最终,东配殿归了李知微,西配殿归了宋涟儿。
冯婉瑜得知消息时,气得又摔了一套茶具。
“宋涟儿?!”她瞪大眼睛,“她也配?!”
丫鬟小声劝道:“姑娘息怒...宋采女的父亲是工部尚书,二十万两对宋家来说...”
“那我冯家就拿不出二十万两吗?!”冯婉瑜怒道,“父亲分明送了银票进来,为何还是慢了?!”
丫鬟不敢说话。
其实冯府送银票的速度并不慢,只是宋府动作更快——宋尚书走的是官道,自然比各府私账要快。
可这话,丫鬟不敢说。
冯婉瑜在屋中来回踱步,胸中怒火翻腾。她自幼要强,何时输给过旁人?可入宫这一个月,处处不顺。位份低,住处差,如今连配殿都抢不到...
她走到窗边,看向西配殿的方向。
那里已有人开始打扫布置,隐约能看见宫人抬着箱笼进进出出。宋涟儿住进去了,从此便是西配殿的主子,虽仍是采女,却已高出她们这些偏殿的一头。
还有东配殿的李知微...
冯婉瑜攥紧了拳。
不急。
日子还长。
她冯婉瑜,总有翻身的那一天。
慈宁宫。
太后听完苏嬷嬷的禀报,抚掌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二十万两...两个配殿...”她擦擦眼角,“皇帝这招,可真够损的。”
苏嬷嬷也笑:“可不是吗。听说李采女和宋采女已经搬进去了,其余八位还挤在偏殿厢房,那几个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太后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哀家这儿子,看着冷冷清清,整治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顿了顿,又问:“皇帝这月余,可去过景阳宫?”
“一次都没。”苏嬷嬷道,“陛下除了上朝理政,便是去翊坤宫。景阳宫那边...连问都没问过。”
太后点点头,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她端起茶盏,慢悠悠饮了一口,忽然道:“既然她们都安稳下来了...苏嬷嬷,传哀家的话,明日起,让景阳宫所有采女每日辰时正来慈宁宫请安。”
苏嬷嬷一怔:“每日都来?”
“对,每日。”太后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入了宫,就得学规矩。哀家这个太后,总要好好教教她们。”
苏嬷嬷会意,躬身:“奴婢这就去传话。”
翌日,辰时初。
天刚蒙蒙亮,景阳宫偏殿便已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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