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死现场与系统绑定 (第1/2页)
下午四点二十分,云海市第三中学高三(7)班的教室。
阳光斜斜地照射到教室里,在堆满试卷的课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粉笔灰在光柱里缓缓下沉,像是被按了慢放键。距离高考还有九十七天,黑板右上角的红色倒计时数字像某种不祥的宣告。
林墨趴在课桌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下巴搁在摊开的物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眼皮半耷拉着。
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一个套一个,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个实心的黑点。像他此刻的人生——困在名为“高三”的牢笼里,目之所及全是习题,呼吸之间都是油墨和焦虑汗水的混合气味。
斜前方,苏小婉的背挺得笔直。
校服衬衫的领子熨得一丝不苟,马尾辫扎得恰到好处,露出白皙的后颈。她正在做一套历年高考物理压轴题,演算纸上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偶尔她会微微偏头,阳光照在她侧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影子。
“又在看苏小婉?”
胳膊肘被撞了一下。
王浩凑过来,手机屏幕藏在摊开的英语课本下面,花里胡炫的游戏界面闪动着光影。他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喜欢就上啊墨哥,毕业前再不表白可没机会了。”
“上你个头。”林墨有气无力地白他一眼,“我是在思考人生的意义。”
“人生的意义就是——”王浩突然僵住,手指在屏幕上一阵狂点,嘴里念念有词,“卧槽卧槽要死了要死了……漂亮!反杀!”
声音没压住。
讲台上,值班的学委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如扫描仪般扫过来。
王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塞进抽屉,抓起笔,正襟危坐,对着空白的英语卷子做沉思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已千锤百炼。
林墨叹口气,转回头继续对着窗外发呆。
操场上有体育生训练,奔跑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远处教学楼顶的时钟指针一格一格挪动,慢得让人心焦。
如果……他是说如果,能有一种超能力,直接把所有知识灌进脑子里就好了。或者,哪怕只是让他存在感再低一点,低到老师永远想不起来点名,低到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课堂上睡觉——
“砰!”
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全班六十多号人齐刷刷抬头。
班主任李老师站在门口,脸色铁青。他五十出头,头顶的地中海在夕阳下反射着油亮的光,此刻那光随着他胸膛的起伏而剧烈波动。他手里攥着手机,指关节捏得发白。
教室里落针可闻。
连苏小婉都停下了笔。
李老师的目光——那目光林墨很熟悉,每次有人考砸了或者闯祸了,就会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班,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林墨这片区域。
不,是定格在他身上。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
“林墨。”李老师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裹着冰碴,“王浩。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林墨站起来的时候腿有点软,大脑一片空白。他迅速把今天、昨天、上周干过的所有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作业交了,没迟到,没在课堂上睡觉,唯一一次违纪是昨天体育课偷偷溜去小卖部买了瓶可乐——
王浩也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加惊恐。
“老师,怎、怎么了?”林墨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怎么了?”李老师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教室里温度骤降三度。他大步走上讲台,把手机连上多媒体,下一秒,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像是用手机匆忙拍下的电子屏幕。
但内容清晰得刺眼。
那是学校正门口新安装的巨型LED公告屏。此刻,屏幕上正用醒目的红色加粗字体,滚动播放着一行大字:
【热烈庆祝“黑面神”李老师地中海发型喜迎第二春!】
下面还配了一张图——李老师去年教师节表彰大会的照片,头顶被P上了茂密的森林,郁郁葱葱,还开着几朵小红花。
教室里死寂了三秒。
“噗——”
不知道谁先没憋住,一声短促的笑声像引信,瞬间点燃了全班的哄堂大笑。拍桌子的,捂嘴的,趴到桌子底下的,此起彼伏。
李老师的脸从铁青涨成紫红,又从紫红转向漆黑。
“安静!”他猛地一拍讲台,粉笔盒跳起来,“哗啦”洒了一地。
笑声戛然而止,但无数肩膀还在可疑地抖动。
“监控显示,”李老师的声音在颤抖,是愤怒到极点的颤抖,“昨天下午放学后,最后离开这栋教学楼的人,就是你们两个!”
他指向林墨和王浩,手指抖得厉害:“说!是不是你们干的?!这是严重的恶作剧!侮辱师长!性质极其恶劣!”
王浩张大嘴,像是离水的鱼:“老师,不、不是我们!我们昨天就是……”
“就是什么?”李老师厉声打断,“就是偷偷溜回教室,动了公告屏的控制电脑,对不对?”
“我们是回教室拿东西!”王浩急得脸通红,“我篮球落教室里了,墨哥陪我回来拿!我们根本没去公告屏那边!”
“拿篮球?”李老师眯起眼睛,“从教室到公告屏控制室,顺路吧?两分钟就够了。”
“我们真没去!”王浩快哭了,“墨哥你说句话啊!”
林墨的脑子终于从当机状态重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老师,我们昨天放学后确实回了教室,但拿了篮球就直接从西门走了,根本没经过正门的公告屏。您可以查西门那边的监控。”
“西门监控昨天坏了。”李老师冷冷道,“正门的监控只拍到你们进了教学楼,没拍到你们出来——直到一小时后,保安巡逻才发现公告屏被篡改。时间、地点、动机,你们都有!”
“动机?”林墨愣住了,“我们有什么动机?”
“上周的随堂测验,”李老师盯着他,“你考了六十一分,刚及格。我在课堂上说了你两句,让你别整天吊儿郎当——这就怀恨在心了吧?”
林墨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冤枉。这种赤裸裸的、毫无道理的冤枉,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他想解释,想反驳,但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变成一团灼热哽硬的结。
他看向四周。
同学们的眼神各异: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有漠不关心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兴奋。苏小婉微微蹙着眉,看着他,欲言又止。
没有人站起来说“我相信他们”。
因为证据确凿——至少在李老师看来确凿。因为他们是“差生”,是“调皮捣蛋”的代表,是这种事最可能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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