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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星汉灿烂

第二百零六章 星汉灿烂 (第2/2页)

有些话,哪怕是在全盛状态,也不可轻言。况且他损失四尊法身,正是虚弱的时刻。
  
  “只是——”
  
  他拱手拜道:“诚知混元有所不同,不得不向诸位陛下实言,以期周全现世之法。菩提至恶,无罪孽谋,都无可赦。唯独这浑浑噩噩者,或非现世之敌……”
  
  他又补充:“孽海之事,全凭诸位钧裁!我只是提供一点自己的所见,以得君知。仅此而已,未敢他求。”
  
  中央天子并没有说话。
  
  东天子的声音便在这时悠悠响起:“镇河真君。”
  
  姜望立即躬身而礼:“陛下!”
  
  昔日紫极殿里站岗的年轻国侯,今日在观河台上,仍是站岗的姿态。
  
  却已三论皆胜,魁绝天下。
  
  东华阁里披上的紫衣,已经变成了现世的长霞。
  
  得鹿宫外静伫一夜的身影,不知觉竟岿然接天!
  
  这位一手创造了霸业的皇帝,声音从来是不体现喜怒的,仍然遥远似最初。但姜望听得,句句在耳边。
  
  “今混元邪仙,堕于孽海,存于孽海,也系于孽海。”
  
  “无关于善恶,抑或浑噩清醒。”
  
  “现世涤孽海,祸水覆人间,这是根本的立场!”
  
  东国的皇帝道:“无论祂在哪个历史片段赠你《仙道九章》,现在祂是混元邪仙。”
  
  姜望深深一礼:“晚辈……受教。”
  
  观河台上的这超脱一战,自然不为现世传映。
  
  能在现场观战的强者,都莫非绝顶。
  
  当九龙捧日永镇山河玺的虚影,在长河上空缓缓凝现,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浩大恢弘。
  
  即便“魁于绝巅”的姜望,亦不免自觉渺小!
  
  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唯独混元邪仙仍自不知。
  
  公孙不害、吴病已、洪君琰、魏玄彻、姬景禄、闾丘文月……
  
  攻势如潮,气象万千。
  
  祂在天崩地裂的场景里,怔然遥望。
  
  眼中的浊色竟如沉沙,就像观河台下正在变得清澈的黄河河段!
  
  忽然咧开嘴,对姜望道:“好久不见!”
  
  正在围攻祂的众人,俱都悚然,各自散去!唯有天都锁龙阵的锁链,还挂在祂身上,便如一件特殊的甲披。
  
  一个疯癫蒙昧的混元邪仙,和一个灵醒智归的许怀璋,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前者虽有超脱之力,却是砧上鱼肉。后者则是深刻改变了现世进程,影响了历史发展的伟大者!
  
  论功论业,现场没有一个人能够与之相较。
  
  姜望眼神复杂:“上一次见您,还是血魔君覆灭的时候,仙师风姿,令我久怀。”
  
  是很久了……
  
  从神话时代的尾声到今日,于姜望只是几年,于祂的时间要以万年来计!
  
  “那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想起来了吗?”许怀璋问道。
  
  “想起来了。”姜望说。
  
  学仙法,得仙宫,继仙道因果,此事理所当然。
  
  许怀璋并不多言这事,而是探手往身上一把,抓住锁链哗哗地响。
  
  “天都锁龙阵……我的过去、我的经历、我的家名。”
  
  他摇头而声轻:“只有在我在乎的时候,才能锁住我。”
  
  猛地一扯!
  
  景国苦心针对、准备许久的天都锁龙阵,一扯就破。
  
  捉此如死蛇,尽在一把中。
  
  主持大阵的中央丞相闾丘文月,只是轻轻一摊手,将其对大阵的控制放开,毫不在意。
  
  粉碎了无罪天人的图谋,将混元邪仙按在台上,本次谋划便已功成。只是胜多胜少,看孽海能清几分。
  
  景国做好了最坏情况的预案,更有独力承担的准备,但天下襄助,给予此事最好的结果。
  
  九龙捧日永镇山河玺下,混元邪仙抑或仙师,疯癫或清醒,并无区别。
  
  萨师翰也识趣地放了手,将水德天师旗放飞,使之如大鹏横天,又化大鱼,落长河而走。
  
  倒是许知意,仍举天师炎旗,一时未放手。
  
  并非她有扭转乾坤的自负,而是身负家名,许家的立场要比别的事情更重要。
  
  许怀璋抬眼看来,眸澈如海,似将年轻的许知意浇透:“‘小天师’并不值得骄傲,它是你的制约。”
  
  只这一眼,便见那杆天师炎旗,在烈火中熊熊。火焚于火!
  
  许知意一时放手而跌坐!
  
  垂眸敛色无声音。
  
  说话的这人是许怀璋。
  
  在血脉上是她的先祖。
  
  同样是天师后人,同样沐浴天师荣光,眼前这人打破传说,创造了无上的传奇。
  
  纵然初代天师许凤琰复生,也不及祂的成就,无法企及祂的层次!
  
  若没有后来的那些故事,她更该以此人为荣。
  
  今相见,竟怅怀。
  
  本以为是一场对家族历史的清洗,这一刻倒更像是间隔久远的拜祭。
  
  许怀璋抓着那把锁链,任其断裂,锁环一个接一个地跌落地面,铛铛地响。
  
  其声悦耳,自然成韵,恍如天籁。
  
  令姜望想起上一次相见,时为儒门礼师的祂,行走之间,六礼玉轻轻撞响,天下有仪。
  
  祂看着姜望:“你在乎吗?”
  
  “我当然在乎,我的过去和经历,使我成为我。”姜望回道:“但我不会被它们束缚。”
  
  “很好。”许怀璋笑了起来。
  
  姜望斟酌着措辞:“仙师既然是可以清醒的,又为什么……”
  
  许怀璋问:“疯癫?”
  
  姜望用沉默作为回答。
  
  “人情冷落寒削骨,世事磋磨每如刀!”
  
  “我们时时刻刻都被这个世界影响。”
  
  许怀璋淡然道:“只有疯子不会被改变。”
  
  “仙师不肯被改变,是为了保留什么呢?”魏玄彻开口问。
  
  许怀璋看了一眼他的青铜长戈,尤其是长戈上的那滴暗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继续对姜望道:“苟延残喘,不免为天下祸。”
  
  “死亡不可避免,我唯一能够选择的是时间。”
  
  “今日人生醒梦,黄河惊觉,未尝不是天定。得赏前所未有的黄河之会,见证绝巅之魁,诚是壮景,并无余憾。”
  
  “神话时代一相见,仙宫传世竟何年。”
  
  “我有一剑,为你而留。”
  
  “望你……全此仙谊。”
  
  祂的眸光慢慢抬起来,这个世界似乎漂浮:“你想杀谁?”
  
  观河台上立时一肃!
  
  虽说有山河玺在,混元邪仙必死无疑。
  
  但作为超脱存在,以其不可想象的力量,若说一定要在死前杀掉谁,恐怕没人能说自己可以幸免!
  
  “承君厚意,但姜某举目,天下无敌。”
  
  姜望微微欠身而礼:“此心无所求,愿您解脱自我。”
  
  “天下无敌。”许怀璋定了一定:“真陌生的词啊!”
  
  他抬手一指:“但不知六合之柱所悬立者,有多少撑你腰胆!”
  
  “天子自怀寰宇之心,皇者必承社稷之艰。但有益天下之事,圣天子自然为腰胆。”姜望也陪着笑了:“至于姜某……不过幸得体谅,无人计较我鲁莽。”
  
  许怀璋看着他:“举水族人族为一台,你是否预见了阻力呢?是作何想?”
  
  姜望完全明白,这位仙师是在为自己铺路。让天下最有权力的这些人,都在场边静候,听他宣讲。
  
  他当然也明白,他将会为仙宫时代做些什么。
  
  “我的确预见到阻力,但阻力并不来自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顽固的偏见,长久的不理解。”
  
  “让眼睛看到眼睛,人碰到人,隔阂不解自消。”
  
  “漫说水族人族本一家,便是妖族、海族、魔族,乃至修罗,甚至恶观——倘若恶观有识的话。只要愿意来,在这观河台上,我也可以承诺他们的安全。”
  
  “既是现世天骄之会,既然现世是万界中心,这黄河之会,何妨向诸天开放?”
  
  姜望大张其手,说出他一早想说,但却未能说出的:“我们立足此世,广纳万方,不惧挑战!”
  
  都说道历三九三三的黄河之会,是前所未有的现世盛会。
  
  但黄河主裁对黄河之会的设想,其实不止于今日。他最早是想办成诸天盛会!
  
  只是知晓步子不能迈得太大,这才收紧了步伐——
  
  那会儿也没有许怀璋站出来问“你想杀谁”。
  
  “黄河诸天盛会,的确是大气魄!”许怀璋看着他:“但今未成,后不能成。下一届黄河之会,就不是你主持了。”
  
  姜望只道:“自有德胜我者。”
  
  许怀璋笑了笑。祂笑的时候的确风姿独具,既清贵又仙意缥缈!
  
  虽在这混沌的台上,却有举世皆浊而独清的姿态。
  
  八风环绕,天光垂衣。
  
  祂抬步而走。
  
  嗡~!
  
  九龙捧日永镇山河玺猛然移动!
  
  虽然祂与姜望言笑自如,但站在六合之柱上的人,担责天下,自不可能就这样对祂放心。对于许怀璋的态度,齐天子也已经说得很清楚。
  
  但许怀璋并未走远,祂的步子停下来,停在了那座白日碑前。
  
  “不能再走了。”祂说。
  
  祂抬起手来,大袖飘飘,已然披上了仙袍,似要乘风而去。但这只手,只是具体地按在了碑石上。
  
  山河玺所撼动的天威,根本未叫祂动容。
  
  磅礴现世的无边变化,全都不在祂眼中。
  
  祂只是瞧着这碑石,而抚摸这碑文,自顾道:“各说各话,各有所思,各行其路……此之谓,‘人间’。”
  
  “你看这台上,其实无人听你。”
  
  “很多年前,我亦如此。”
  
  祂的手掌按下了:“这一剑为你寄于时光——希望你永远不必取用。”
  
  似有电芒,游过碑文。
  
  轰隆隆隆!
  
  晴空电掣万里,山河遥有鼓声。
  
  许怀璋扬起头来,看着那巍峨一角,若隐若现。祂的目光淡然,声音平静:“烈山陛下留下的玺,我当伏地而受死。”
  
  “但以诸位之德业,驭此而杀我,难叫我心服。”
  
  “劝尔等放下,我非龙君,了无牵挂——”
  
  祂微笑着道:“会被砸出脾气来。”
  
  就此一掌上托,托举着这尊九龙捧日永镇山河玺,一路按到了天之极!
  
  发出一声轰传现世的响!
  
  许怀璋目光清傲,环视诸方,似在宣示祂的力量。
  
  诸方天子并没有强行催动山河玺,因为已经明白祂的选择。
  
  而后仙光一道,横如长虹,渐渐消逝了。
  
  只有余声一句,留在人间——
  
  “我之为仙也,登高而撑天。”
  
  “今以此身死,祸水当有三分清。”
  
  哗哗哗!
  
  孽海中波涛汹涌,洪峰对撞。
  
  那莲华圣界大放宝光,血海波涛一漾一漾。生得宽仁面貌的姬符仁,伸展腿脚,大咧咧坐在红尘之门的门槛上。
  
  然而目之所及,菩提恶祖和无罪天人都早早遁隐,在无根世界更深处。
  
  祂叹息着摇头:“世道险恶,鱼都不咬钩了!”
  
  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亮晶晶的果子,一口咬下,汁水四溅。
  
  自红尘之门而下,一拓再拓的玉带海外,那滔滔浊水,明显地清了几分,不似原先浑浊。
  
  ……
  
  ……
  
  和国的大街上。
  
  老全一手牵妮儿,一手牵狗,左顾右盼地,跟着前面的牙人,走进了院中。
  
  在和国待了几天,他已经不想去景国了。
  
  这里明显更安乐,富贵繁华,其乐融融。到处都是大侠,也没有谁欺负他。
  
  只要口头上赞美原天神,表达一下虔诚的心情,就会得到非常友好的对待——
  
  他太擅长了。
  
  他对原天神的信仰坚不可摧,他敢说原天神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伟大的神灵!
  
  当然也有烦恼——
  
  他总觉得眼前有黑影在晃,一会儿飞左,一会儿飞右,绕得他有些晕眩。
  
  问妮儿有没有看到,妮儿总是摇头。
  
  他怀疑自己得了“飞蚊症”,这种病在医书上的名字,叫“云雾移睛”。还怪好听。
  
  不过他的“飞蚊”形状有些奇怪,又细又长,倒像是无柄的剑。
  
  索性要不了命,不必去治。
  
  他攒了些钱,打算先租个房子住,再看看做点什么小买卖,等凑够了钱,就去请个原天神教的祭司,看看妮儿的哑病——
  
  价钱他已经问过了。
  
  原天神无所不能哩。
  
  不出意外的话,眼下这间小院,就是他们接下来的家。
  
  五十个钱,就能租一个月,这房子实在便宜。
  
  老全没好意思问牙人这里是不是死过人——哪怕是今天现死的,这房子也值呀。
  
  冤魂怨鬼,都是可怜人变的,没甚可怕。
  
  妮儿总是不吭声,老黄狗总是吐舌头。
  
  老全刚要开口问牙人,附近哪里有布匹店,他也会些针线,想给妮儿做身衣服。另外已经天黑了,能否多点一盏灯,好好看看房间——
  
  便见那牙人关上了院门,转过身来,从腰间提出一柄尖刀,冲他晃了晃:“老乡,借俩个钱花花?”
  
  在和国这么富裕的地方,竟然也有人打劫!
  
  老全本能地把妮儿扯到身后,又拽紧他的狗,自己却往前。
  
  大黄老迈不堪,妮儿受不得吓。
  
  他必须要站在前面,或者跪在前面。哆哆嗦嗦:“大哥,有事好商量。给钱,给钱——”
  
  话没说话,便眼前一黑。
  
  虽然他很恐惧,但恐惧并非眼前一黑的原因——
  
  他眼中的“飞蚊”,忽然就飞了出来。
  
  小小的剑形一瞬就放大了,完全占据他的眼睛,几乎将他的眼睛撕裂!
  
  剧痛令他本能出声!
  
  “啊!!钱……给!别伤——”
  
  大概是已经死了!精神出现幻觉。
  
  他竟然看到了大黄说话!
  
  这条大黄狗,绕着他急切地叫唤:“不好,剑胎提前出世,老家伙承受不住的,马上就要被吸干!”
  
  妮儿也紧紧抱着他,小手在他身上乱拍,似是要唤醒他。
  
  没事……没事……
  
  他想起身说自己没事,但睁不开眼睛。或者已经睁得最开了,可视野全被占据了——那柄该死的飞蚊剑!
  
  他好像看到一柄剑横空而走,穿过天穹像是一轮月亮又西飞。
  
  然后是一条瘦狗,病殃殃的、奄奄一息的,却那么矫健、英勇地跃了高空,向着剑去!
  
  不——
  
  老全在心里无声地喊。
  
  那条老黄狗,好像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决然而去,横过人间。
  
  天狗食月!
  
  一口吞下那剑!
  
  吞剑入腹的那个瞬间,老黄狗便像是变成了影子,大片大片地虚幻,而后消失为空。
  
  飞蚊剑贯穿它的身体,竟然火星四溅,而后被这火星点燃,似彗尾飞过!
  
  老全心中蓦地生起一种明悟——
  
  这是与他性命交修的飞剑,而于此刻铸造成型,已经觉醒!
  
  而关于此剑的种种,一篇基础飞剑剑诀,流转在他心中。
  
  飞剑是什么东西?
  
  超凡?
  
  我今年……五十有二。老成这样,没用成这样。
  
  还能修行吗?
  
  妮儿不停按着老全的身体,活泛这具老躯,为其松筋活血。
  
  意念追及老黄:“死狗,你疯了!值得吗!?燕老头最后并没有回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帮不了你什么!”
  
  老黄狗哈哈地笑:“正因他是老全!他要是燕春回那个老畜生,我早生吃了他!”
  
  妮儿声音尖利:“这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你我都是天生的坏种。你明明都清楚,牺牲不是品德,是一钱不值的愚蠢!”
  
  老黄狗并不回头:“是啊是啊愚蠢。大小姐,你也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妮儿沉默了一个瞬间,手上却还是在拼命地施印,保护老全这具平庸的身体。终于她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老黄狗的声音有些虚幻了,因为它正在消失,正化入剑锋,其声喃喃:“我只是一个畸形的人魔,一个被炼成狗的人……一条被牵来护道的狗。有幸被视作亲人。有幸……为他铸剑。”
  
  他是最初的嗜血人魔,是人魔之中的第七个。做了多少恶事,是怎么死的,也都记不清了。能记得的事情不多。
  
  老全可以为它这条老狗跪下!求人松手莫打狗。
  
  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却被踩在地上学狗爬。
  
  它被人吃,它也吃人。久而久之分不清自己是人是狗。
  
  但这一刻并不后悔:“虽然他天赋平平,这一定不是一柄光荣的剑。但我感到光荣。我为了在乎的人,我救了在乎我的人。”
  
  妮儿沉默了又沉默,最后道:“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黄狗嗤之以鼻:“没什么可说的!”
  
  “留一句吧。”妮儿说。
  
  黄狗沉默了一下,终究在意念中道:“如果他问,跟他说——老东西,你最好能活五百年!”
  
  燕春回已经死了。
  
  老全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并没有惊世的天赋,绝世的智慧,但他是飞剑时代存在过的证明。是一张新时代的入场券。
  
  观河台上,人道烘炉。时代之撼,以身葬剑。
  
  当太叔白的剑光倾落月中酒,当燕春回的剑光横为满天星。
  
  当一个叫“老全”的人,铸成了他的飞剑——
  
  老全老全,飞剑之道……
  
  全矣!
  
  世间修飞剑者,从此能绝巅。
  
  ……
  
  ……
  
  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眉心有火焰的纹路,皮肤略黑,牙齿很白,裹着一身神秘的祭袍,跟原天神教格格不入。
  
  另一个玉冠束发,眸似静海,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你叫我来,就是让我看这个?”玉冠束发的男人问。
  
  庆火其铭抱怀道:“我跟着观察了很久,今天终于露出马脚——燕春回留下的东西,你不打算抹掉?所谓‘除恶务尽’。就算他跟原天神有什么交易,想来原天神也应当会卖你一个面子。”
  
  姜望静静地看着那处院落。
  
  老黄狗横尸在地。
  
  老人还闭着眼睛昏迷,小女孩儿不停地摇着他的身体,流着眼泪却哭不出声音。
  
  对面装扮成牙人的劫匪,拿着血淋淋的剔骨尖刀,从老黄狗的脖颈上挪开……嘴里骂骂咧咧:“老东西,敢放狗咬我,这就不是几个铜钱的事情了!”
  
  嘭!
  
  院门忽然被踹开。
  
  一群急着抢活儿的大侠冲将进来,将小院挤得好不满当:“兀那贼子,放下武器,留你全尸!”
  
  “老人家,您没事儿吧?”
  
  “小姑娘别怕,到姐姐身后来!”
  
  为了响应义神之路,和国专门贴了一张【侠义榜】,大侠们可以用侠义值,在【侠义榜】上兑换各种各样的玄功秘法。
  
  以至于和国境内,歹人根本不够用。也就是遇到了外地来的孤老幼女,那牙人才敢重操旧业,想着挣他一笔,然后远走高飞。
  
  “你觉得燕春回这个名字怎么样?”姜望问。
  
  “啊?”庆火其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姜望已经转身。他在屋顶上慢慢地走,就像很久以前,他牵着妹妹,说要去很远的星空。
  
  “说来有趣,我这柄剑上的刻字,是‘燕归巢’。”
  
  人间不总是风雪。
  
  有一日春回大地,燕也归巢。
  
  ……
  
  在这样的夜晚,很容易想起故人。
  
  有一个死鱼眼的剑客,独自去了星海找路。
  
  或是没有打算回来,因为还留下了他的剑。
  
  等他或者满身疲惫而归,或那时候已发苍苍,又齿牙动摇……竟然发现人间有飞剑。
  
  那时他是何等心情。
  
  是哭是笑呢?
  
  应当大笑吧!
  
  毕竟星汉灿烂。
  
  毕竟乘槎向前。
  
  ……
  
  ……
  
  【本卷完】
  
  ??感谢大盟“恰恰好好好”新打赏的白银盟!
  
  ?感谢书友“哑巴湖左护法”成为本书盟主,是为赤心巡天第910盟
  
  ?感谢书友“皇家砍树团”成为本书盟主,是为赤心巡天第911盟!
  
  ?感谢书友“明月今掇”成为本书盟主,是为赤心巡天第912盟!
  
  ?……
  
  ?明天写总结,顺便跟大家聊聊最后一卷的想法。当然会晚一点。我要睡大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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