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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八章 楼舒婉(下)

第一二四八章 楼舒婉(下) (第2/2页)

行刺于玉麟的可能性小,但无论如何,自己也派了人去,成不成看天命,而在于玉麟回来之前,就是自己能对威胜做文章的时间段。
  
  楼舒婉不在,他们能坚持多久呢?
  
  这是对人性的考验。
  
  只要里头的人给出一个破绽,让自己这些人进入城门,整个威胜、或者说晋地,就将改旗易帜,再无悬念。
  
  人在滚滚的历史当中前行。他享受着这种走钢丝的运筹快感。
  
  过得一阵,唤来身边的斥候,轻声问道:“楼舒婉,还没有消息吗?”
  
  “……暂时未传回讯息来。”
  
  “嘿,这个女人……跑哪去了呢……”
  
  ……
  
  “……有意思。”他道。
  
  ……
  
  楼舒婉对大部分地方,都不认识。
  
  她只是凭借粗糙的方向感,在自己估算的圆弧里行进。
  
  这一日的阳光更加炽烈了。
  
  艰难的挨过了又一晚,早上起来,腿上像是在剧烈的发烧,大腿与胯之间如同错位般的疼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嚷着,让她停下来,但好在有身边的棍子,她还是站起来了。
  
  应当给你个好位子……
  
  她扶着棍子,一面前行,一面想。
  
  给吏部的差事吧,吏部掌官员升迁,一向捞得最多。
  
  可是用不着多久,你就要被抓下来杀头啦。
  
  如此想一想,是不是礼部好些?
  
  晋地都是泥腿子,不太讲礼,礼部的清闲衙门,偶尔捞点小油水,养尊处优又不用死,这个职位用来给恩人最好不过。
  
  嗯,她一面走,一面确定下来,这根棍子将来就是晋地的礼部尚书了。
  
  晋地的体面人真惨,得了你这么个尚书。
  
  但或许不管事的官儿,比管事的干得更好呢?
  
  她狭促地想。
  
  行走之中,几乎喝光了路上盛的山泉水,前方出现一条黄土的深涧。这里她似乎来过,几年前她焚毁威胜,跟随士兵一路逃离时,就曾经走过这里,她记得当时,涧里没有水。
  
  如今是雨季,上游的雨水哗啦啦的下来,化作浑浊的泥水流淌。
  
  渴得不行。
  
  女人扶着拐杖,在这边如悬崖般的黄土坡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转身,沿浊流往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处平缓些的弯道,水不知有多深,她在岸边试探了许久,艰难的包紧鞋子,终于拄着拐杖,踏进水里。
  
  浑浊的泥水几乎淹没到腰上,渴、又不能喝,楼舒婉咬紧牙关往前缓缓的走,水底能够感受到尖锐的石头,某个时候,她差点被冲走,但费尽力气,终于还是在对面的淤泥里爬了上去。
  
  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黄泥鳅。
  
  身上还有伤口,也不知沾了这样的泥水,会不会死。但谁又管得了这么多?
  
  用一只手艰难的脱掉鞋子,脱掉袜子,用稍微干净的布再将脚包好,穿上湿鞋,她几乎精疲力尽,全身颤抖的才从地上爬起来,颤抖地前行,颤抖地从胸口的口袋扣出最后的干粮,往嘴里塞……
  
  时间过了正午,头顶的太阳晒得人晕眩,楼舒婉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几乎见了底,整个身体都滚烫得沸腾。她想起父亲、想起兄长。
  
  在杭州时,父亲是个极有威严的人,他年轻之时韧性十足,性格也坚定,做了不少了不得的事情,自己与长兄楼书望、二兄楼书恒自小听着父亲的事迹长大——没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但如今看来,似乎终于还是继承了父亲的一部分。
  
  坚韧、而又极端。
  
  长兄楼书望,就是因为极端而死的。
  
  城一破,便以为天地已经倒转了,恨不得立刻去拥抱那极端的厮杀规则,殊不知他还会遇上更不讲规矩的人。
  
  二兄楼书恒,极端的没用。
  
  还极端的能享福……
  
  居然至今没死……
  
  自己呢?继承了父亲的坚韧吗?
  
  这一路的磕磕绊绊,竟然也忍下来了……
  
  但又或者,自己继承的,并不是父亲那边的东西。
  
  宁立恒说:“男人,惟死撑尔。”
  
  是啊,惟死撑尔,要做成些事情,谁不是这样?
  
  宁立恒,你这一路,又是怎样死撑的?
  
  你有过,比我更痛苦的时候吗?
  
  行走之间,风若火焚,反倒令得浸水之后的身体舒服了一些,衣裙在渐渐的变干,粘在腿上的泥巴结成块,慢慢的落下,令她感觉自己在慢慢的分解,化为粉末,她觉得有趣,虚弱间又摔了两跤,其中一跤摔得厉害些,将仓促间抓在地上的右手食指指甲摔裂了半边,令她包着手蹲在地上忍了许久的痛。
  
  附近没有水,人连眼泪都是没有的。
  
  脑海里想着许多事情,已是下午了,于玉麟个死鬼现在在哪里呢?自己避开军队,避开了村庄,是不是做错了?某一刻,她在丘陵上扭头,微微的愣了愣。
  
  ……威胜?
  
  她循着阳光,在那艰难地转了一圈。
  
  怎么在那个方向?
  
  视野的远处,东北边的方向,威胜的城池出现在视野里。她循着记忆,绕过了一个巨大的弧线,来到了威胜的西南边。
  
  楼舒婉拄着拐杖,咬牙前行,下坡的时候没了力气,一路滑下去,滚到了大路边上。她很艰难的,才又再度站起来。
  
  此时的大路上,已经能够看到不少人在行走,他们多数是从威胜那边过来,也有极少数往威胜前行的,楼舒婉低着头,用布条遮住了脸。
  
  前行,摇晃,威胜的城墙一直在眼前摇晃。
  
  楼舒婉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蜗牛。
  
  终于抵达城池时,门已经闭了,这并不出奇,可见邹旭攻城的姿态已经摆了出来,围堵西南这边的城门外,还聚集了一些人,不少是因为家人在城内,想要进去的。
  
  楼舒婉站在城墙下,仰起头,看城墙上的人,过得一阵,她颤抖着伸手入怀,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一枚令牌。
  
  “胡长书!开门!”
  
  日光之下,她的声音嘶哑,传不到太远的地方,但身旁已经有人看见了她的这个动作。下午,威胜城外的暖风吹过来,吹走了她脸上的布条,也有人看见了她手上的令牌……
  
  周围有人痛哭……
  
  有人跪下……
  
  晋地饱经战乱。
  
  二十年前,他们或许有过天真的时刻。
  
  但随着女真肆虐,威胜数经蹂躏,存活在这里的人们,也早已开始学着辨认谁是真正能给这里带来和平的人物。
  
  也是因此,随着女相失踪的消息传来,晋地的游侠早已自发的北上,在战场周边,主动寻觅着她的踪迹。
  
  而这一消息传到城内,也有无数的人,开始彷徨哭泣,失去了主心骨。
  
  这一刻,宫殿之内早已经过了数度辩论,也听完了邹旭派来的使节所提出的条件。晋地的分崩离析,已经能够看清痕迹。
  
  东北边,坐在军阵前方的男人等待着果实落下。
  
  某一刻,名叫胡长书的将领,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呼喊。
  
  他扭过头去,城墙下,数百人已经密密麻麻的跪下,一道残破的身影站在前方,举起手中的令牌。
  
  其实也并不需要令牌。
  
  因为跪下的人,都在为她呼喊。
  
  胡长书瞪大了眼睛。
  
  下方的人群里,有一道身影站了起来,跃过数丈的距离,将手中的长刀,朝城边的女相刺了过去。
  
  呼……
  
  护城河外,是温柔的暖风,楼舒婉感受着肺部的焦灼,它正神奇的、渐渐地减褪。
  
  六月初五,下午,申时一刻。
  
  残破的女相,回到她的威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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