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风三娘 (第2/2页)

“不必。”昊天打断他，“我习惯独处，自会寻落脚之地。”
　　
　　离开武道馆，昊天漫步在朱雀城外城喧嚣的街道上。
　　
　　巨大的城池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下。空气中弥漫的燥热，不仅仅是沙漠气候所致。
　　
　　他体内，那枚新生的混沌种子，正传来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悸动！
　　
　　如同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又似沉睡巨兽不安的鼻息。
　　
　　这悸动并非针对某个特定目标，而是…无处不在！丝丝缕缕，极其稀薄，却顽固地渗透在朱雀城的每一个角落！
　　
　　古神的气息！比在沙泉绿洲时感知到的，要浓郁清晰得多！
　　
　　整个南方之地，这所谓的“无主之地”，早已被那源自黑暗的意志，悄无声息地渗透成了筛子！无一处净土！
　　
　　昊天眼神微凝。看来，那笼罩腹地的黑雾，比预想的还要麻烦。
　　
　　他需要一处既能观察，又能暂时隔绝这无处不在低语侵扰的地方。
　　
　　穿过几条拥挤的巷陌，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映入眼帘。
　　
　　“三娘酒肆”的破旧木牌在风沙中摇晃。
　　
　　昊天推门而入。喧嚣的热浪夹杂着劣质酒气扑面而来，但更让昊天瞬间警觉的是——
　　
　　一股奇异的、仿佛能驱散阴霾的温热感，隐隐从吧台方向传来！
　　
　　这温热感极其内敛，与朱雀城无处不在的古神阴冷气息截然相反，形成微妙的对抗。
　　
　　昊天目光投向吧台后。
　　
　　一个身姿丰腴、约莫三十许岁的女子正麻利地擦拭着酒杯。她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面容只能算清秀，眉宇间带着几分市井的泼辣与疲惫。
　　
　　然而，就在昊天踏入的刹那，她擦拭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并未抬头，却仿佛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
　　
　　昊天不动声色，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很快，那老板娘亲自端着一大碗浑浊的酒液走了过来。
　　
　　“生面孔啊，客官，第一次来？尝尝咱家的‘沙棘烧’，劲儿足！”她声音爽利，带着南方特有的腔调。
　　
　　酒碗放在桌上，酒液微漾。
　　
　　就在她放下碗，手指收回的瞬间——
　　
　　昊天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精纯、带着焚尽污秽意志的灼热气息，如同火星般一闪而逝！
　　
　　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并且被她瞬间收敛，但昊天体内的混沌种子却猛地一跳！那是对“本源之火”的天然感应！
　　
　　“老板娘怎么称呼？”昊天端起酒碗，状似随意地问道。
　　
　　“街坊都叫我凤三娘。”她笑了笑，笑容带着市井的烟火气，眼神却飞快地在昊天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凤三娘…”昊天心中一动。凤…朱雀…仅仅是巧合吗？
　　
　　他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目光扫过酒肆里吵吵嚷嚷的客人。
　　
　　几桌明显是常客的武者正高谈阔论，话题很快扯到了内城和朱雀世家。
　　
　　“…听说了吗？内城黑雾又浓了！上个月进去送‘火纹石’的老李头，回来就疯了，整天念叨着什么‘凤凰泣血’…”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不过…唉，朱雀世家…怕是真的…”
　　
　　“哼，管他世家不世家！这朱雀擂老子今年一定要打进去！听说这次头名，能得一枚真正的‘朱雀翎羽’！那可是宝贝！”
　　
　　“就你？省省吧！没见那些大武馆的种子，最近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听说有几个，邪乎得很…”
　　
　　凤三娘听着这些议论，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招呼客人，但擦拭柜台的动作却似乎重了几分。当听到“凤凰泣血”时，她擦拭酒杯的布，无意识地在同一个地方反复用力擦了几下，指节微微发白。
　　
　　昊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那瞬间失控的灼热气息，听到朱雀世家消息时细微的异常反应，还有这个姓氏…“凤”！
　　
　　她身上那股潜藏的、与古神阴冷气息格格不入的火热本源…一切线索都隐隐指向一个可能——她，或者她的血脉，与那被黑雾笼罩、生死不明的朱雀世家，有着极深的渊源！甚至可能就是流落在外的族人！
　　
　　混沌种子在昊天丹田内缓缓旋转，将那无处不在的古神低语隔绝在外。
　　
　　他看着角落里忙碌的凤三娘，又望向窗外那被巨大城池阴影笼罩、更深处却翻涌着不祥黑雾的方向。
　　
　　落脚点找到了。而寻找朱雀世家踪迹的线头，似乎…就在眼前。
　　
　　“老板娘，这角落清静，我在此暂住几日，房钱照付。”昊天放下酒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凤三娘耳中。
　　
　　凤三娘擦拭酒杯的手再次一顿。
　　
　　她抬起头，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看向角落里的黑衣男子。
　　
　　那双看似市侩精明的眼睛里，此刻掠过一丝深沉如夜的复杂光芒，有警惕，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被压抑了许久的、属于“凤凰”的孤傲。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了几息，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后院有间空房，虽简陋，还算干净。客官不嫌弃就好。”
　　
　　在她转身带路时，昊天敏锐地捕捉到，她粗布衣领下，似乎有一抹极其黯淡、几乎被岁月磨平的赤红色羽状纹路，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