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0章 无所求,有所求 (第2/2页)
“事无巨细,皆报丞相。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是失势落魄之臣,心怀怨怼之将?”
“三更私会,五更密信,酒后狂言,军中异动……但凡有一二异常,便是‘图谋不轨’的蛛丝马迹。”
“孙峻见得越多,便疑得越深;疑得越深,便越离不开校事府这双眼睛。”
吕壹终于彻底明悟,连连点头,发出“哦——”:
“妙!如此,孙峻便知校事府耳目遍及江东,不可或缺。即便他日后有心卸磨杀驴,也得先问问他自己的疑心病答不答应!”
“正是此理。”糜十一郎举杯,“疑者,权之锁也。吕公掌此锁钥,何愁前程?”
两人对饮,茶汤已凉。
窗外夜色如墨,建业城陷入了沉睡。
吕壹重新把玩起那方铜印,神色已是变得闲适,心情放松。
忽然问道:“糜君如此助我,不知冯公……可有所求?”
糜十一郎笑容温润如常:
“吕公说笑了。兴汉会所求,不过商路畅通,互利共赢罢了。”
“校事府监察百官,保的是孙峻的权,稳的是江东的局——这局面越稳,我们的生意,才越好做啊。”
言罢,他起身一揖:“夜已深,某告辞。愿吕公,步步高升。”
——
就在糜十一郎与吕壹相见的时候,建业城的皇宫里,昭阳殿偏室,亦有两人相见。
铜兽香炉吐着甜腻的苏合香气,锦帐低垂,遮住了窗外渐沉的暮色。
全公主斜倚在锦缎软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案上那盏雁足灯的铜链。
立于灯盘上的蜡烛烛焰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将壁上绘的云气仙鹤映得活了一般,振翅欲飞。
她今日着了身深青色曲裾,领口绣着细密的金线缠枝纹,衬得脖颈愈发修长白皙。
门外传来宦者通传:“丞相求见。”
“进。”她懒懒应了一声,身子却未动。
孙峻推门而入,紫袍玉带,步履沉稳。
他在榻前三步处停下,躬身行礼:“臣孙峻,拜见长公主殿下。”
姿态恭谨,无可挑剔。
全公主这才抬眼看他,挥了挥手,“都退下吧,门外守着,莫让人扰了本宫与丞相议事。”
宫人们鱼贯而出,最后一人轻轻带上了门。
门扉合拢的轻响未落,孙峻已直起身,方才的恭谨瞬间褪去,眼中燃起一团暗火。
他大步上前,伸手便去揽榻上之人。
手掌按在全公主腰间的玉带上,金线绣的鸾鸟纹在他指下扭曲变形。
“姑母……”孙峻的声音粗重,带着得志后的亢奋,“从今往后,这江东……便是你我的……”
全公主却抬手,指尖抵在他胸前。
那指甲染着鲜红的蔻丹,在紫袍的深色织锦上格外刺目。
“急什么?”她眼中含媚,似是要滴出水来,指尖缓缓上移,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子远,你今日这丞相之位,是谁给的?”
孙峻握住她手腕,掌心滚烫。
他俯身逼近,气息拂过她耳畔:
“自然是……”他低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危险的亲昵,“姑母殿下。”
最后四字咬得极轻,似敬畏,更似亵渎。
他刻意加重了“姑母”二字,仿佛在咀嚼这层悖伦关系带来的隐秘快意。
全公主轻笑一声,将脸埋进他颈侧,齿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将来,可莫要忘了你今日之言……”
“臣岂敢忘?”孙峻顺势将她压进锦褥,手指已探入她衣襟,“只是殿下今日召臣入宫,怕不是专为提醒这个……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诸葛恪倒了,朝堂清了,幼帝在掌,丞相与长公主在榻。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宦者在急促叩门:
“殿下!殿下恕罪……陛下醒了,哭得厉害,说是梦、梦见了先帝,非要见殿下不可……”
榻上两人动作一僵。
全公主眼中情欲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烦躁与警惕。
孙峻不满地啧了一声,手臂收紧:“让乳母去哄……”
“不行。”全公主猛地推开他,迅速整理衣襟,压低声音:“亮儿胆子小,若惊出病来,朝上那些老东西又有话说。”
孙峻撑起身,胸膛起伏,欲望被打断的躁郁在眼中翻涌。
他盯着全公主匆匆系带的身影,紫袍下的欲望灼烧未熄,反而因中断更添躁意。
在见全公主之前,他已经提前吃了从蜀地传过来的房中秘药——他能在榻上让姑母满意,靠的就是这来之不易的秘药。
此时药性发作,让他越发觉得身上燥热,猛地扯开衣襟,胸膛起伏不定。
最后大约是按捺不住,起身一把将门外侍立的一个小宫女拽了进来。
“殿下自去安抚陛下。”他声音沙哑,目光却锁在那瑟瑟发抖的宫女身上,“臣……在此等候。”
全公主回头瞥了他一眼,目光扫过那宫女惨白的小脸,没有说话,只拢了拢鬓发,推门而出。
门扉再次合拢。
偏室寂静,只有香炉青烟袅袅。
孙峻的目光落在宫女身上——藕荷色宫装,腰肢纤细,脖颈低垂时露出一段脆弱的弧度。
“丞,丞相……”
声音细如蚊蚋。
孙峻没有答话,只一把将她拽到榻上。
锦帐尚未完全落下,他扯开那件藕荷色宫装时,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殿外隐约传来孙亮的抽泣声,和全公主柔声哄劝的语调。
那声音飘进内室,与压抑的喘息、衣料摩擦声混在一起,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合鸣。
孙峻闭着眼,与身下这具颤抖的年轻躯体重迭。
权力是春药,也是毒药。
而他已经饮鸩止渴,再也停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手。
小宫女瘫软在地,藕荷色碎片裹着雪白肌肤,像一朵被暴风雨撕碎的花。
孙峻整理着衣袍,瞥了她一眼,声音平淡:
“今日之事,若漏半字,诛你全族。”
说完,他踏过那堆破碎的衣料,推门而出。
夜幕已经彻底将建业笼罩,廊下宫灯次第亮起,将他紫袍上的褶皱照得清清楚楚。
全公主从孙亮寝殿方向走来,脸上已重新敷了粉,看不出痕迹。
两人在廊下相遇,目光一触即分。
“亮儿睡了?”孙峻问。
“嗯。”全公主淡淡应道,目光扫过他衣襟上一抹不明显的胭脂痕,“丞相也该回府了,明日还有朝会。”
孙峻点头,转身离去。
微风起,宫城檐角风铃偶尔叮当,似在数算这座帝都的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