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远古时代的余音 (第1/2页)
和伊清颜暂时分别后,岑冬生先去见了安知真。
“你倒是心宽。”
姐姐大人听明白他的想法后,哑然失笑。
“如果知真姐反对的话……”
“不。你知道,我向来是无所谓的。”
女人感慨道。
“若是放任她,这艘船上可能会死很多人。清颜妹妹她……和我们,和这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无所谓利益,不在乎地位与力量的差距,她只思考眼前的事情。
她或许会在意结果,但这种在意不会影响她眼下的选择,“除恶务尽”、“赶尽杀绝”才是她的作风。
“她要是只是个外表可爱的美少女就好了,可惜她手里还掌握着这个世界最具破坏性的力量。”
嘴上说着“可惜”,但姐姐大人显然一点儿都不觉得遗憾。
“这艘船上尽是些让人看不惯的事情,需要有人来清扫干净。”
……
然后,岑冬生又去见了姜云湄。
“刚才发生的事……”
“嗯,我看到了。”
学姐注视脚下的地面。
她的目光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层层墙壁与甲板的阻隔,看到位于最下方的轮机舱。
“蜃主的活动陷入停滞,所以整艘船都停下来了。有个人正站在那个地方。”
“是谁?”
姜云湄默不作声地将脑内画面分享给他。
“……是她?”
出现在画面中央的人,是螺女中的大姐,她面带微笑,站在水母屏障的一头。
蜃主盘踞在另一头,微微发亮的触须似是好奇般缠绕过来。
螺女主动抓住其中一根,轻轻地上下摇动,这一幕就像是人类社会中握手打招呼的情形。
“奇怪,她的气质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岑冬生心想。
“你知道她?我们只是在宴会的时候见过一面吧。”
他的心思传到女孩耳中,姜云湄感到奇怪地问道。
“这位螺女小姐后来主动邀请我出门,我答应之后,就和她去赌场那边转了一圈。”
“……”
姜云湄噎了一下,她的表情好像很无语。
“第二次见面就能勾搭上吗,岑老师的魅力还真大啊。”
“不是,怎么看都是那个孟化凡打发过来的吧?我可没接受。”
“我想只有很‘熟悉’她方方面面的人,才能辨别真伪……”
岑冬生无视学姐话语里的阴阳怪气,回答道:
“我只和她待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算不上熟悉,但这个人的气质的确和上次不一样。”
“她是某人伪装的吗?”
姜云湄又专注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
“抱歉,靠我的眼睛看不出来。假如岑老师的猜测是对的,那我可能要先见过真正的‘螺女’,才能分辨出眼下的她是真是假。”
“所以,她要么一直是这副模样,要么是在我们见到她前,就已经被替换了。”
岑冬生抚摸自己的下巴。
姜云湄都瞧不出来的伪装,他自然是看不穿的。令他感到异样的并非外貌和灵觉感知,而是“气质”,只有与对方亲自接触过才会察觉得到。
比方说,哪天姐姐大人变成了一问三不知的笨蛋,清颜妹妹变成了个性邪恶的小鬼,就算别的地方都看不出问题,身边的熟人还是会觉得不像同一个人。
与他相处时的螺女,给人一种内向、害羞的印象,而画面中的那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面貌——
某种更为邪恶,层次更高的存在,正降临在她的身上。
“才和她相处半个小时,的确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岑冬生准备动身。
“至于是不是,亲眼和她见上一面就知道了。”
*
“他现在应该过来了吧?呵呵……”
“壹”望向上方的目光收拢回来。
她察觉到一道目光的窥视,于是调整了自己的伪装。
当然,这只是出于兴趣的随手为之,她的计划不受影响。
女孩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到面前的肉团上。
“蜃主,成为人类傀儡的感觉如何?”
她说话时的语气,就好像与一位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交谈,随意而亲切。
肉团没有开口,它的感知器官,那些脆弱的触须,在空中沿着看不见的纹路爬行,小心翼翼地探过来。
很难想象会从这样一头面貌狰狞可怖,没有半点人形的怪物身上看到诸如“纯真”、“好奇”之类的情感;但事实正是如此,它就像是一位懵懂的孩童。
“你还记得我吗?还是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的你没有知性,没有记忆,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具白痴般的躯体。”
女孩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水母壁垒。
岑冬生曾经用拳头轰开过这里,经过这艘船的主人亲自修复后变得更为坚韧,强度增长了数倍,却依然挡不住那一根芊芊玉指,像层单薄的卫生纸般被捅破。
“壹”走到肉球面前,随手将探过来的触须弹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怪物。
“很久以前,我们曾见过一面。那时的你野心勃勃,说要成为大海的主人,终有一日要与我等比肩的神灵。沧海桑田、天地陷落,海族们的王朝皆已覆灭,妖魔们的国家沉入地底,曾经如蝼蚁般的人类却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你,则堕落成了这副模样。”
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目光,注视着蜃主。
“真可怜,就让我来结束你这毫无尊严的生命吧。”
从她活跃的时代,一直能存活至今的存在寥寥无几。
就连号称与天地同寿的神明们,都在战争中纷纷陨落,活下来的是最后的胜利者,是至强者,更是懂得明哲保身的智者。
而在神明之外,仅有极少数生命力顽强、寿命漫长的种族,才有可能熬过天地异变与岁月的流逝,蜃主就是其中一员,它在海底沉睡近万年,躲过了席卷星球的灾难。
在她苏醒过后,蜃主是难得能见面的熟人。她对此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感,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毕竟曾是来自同个时代的生命。
这种情绪该如何描述呢?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用人类的话来讲,这大概是“兔死狐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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