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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第四百零五章 (第2/2页)

白糯很是艳羡地看着姐姐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个伴娘。
  
  她不是死得太早,而是死得太小,个头不够,站不到边上去。
  
  谭文彬好奇地问道:“她俩年纪是不是都没你大?”
  
  “没有。”白糯伸手指向新人后方跟着的那位老奶奶,“她年纪最小。”
  
  门卫室守夜班的俩大爷,谭文彬提前打过招呼,送了烟。
  
  不是希望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而是怕夜里迎亲,给俩老大爷给吓出点问题。
  
  这会儿,小区里面其实没什么人活动,大部分房屋的灯都关着。
  
  进到单元,上二楼,开门。
  
  新房布置得很喜庆。
  
  大白鼠提着食材筐进去,占据厨房,开始做饭。
  
  隔壁房间的老奶奶觉浅,听到了动静,打开门,探出脸,向外观看。
  
  恰好遇到了最后走上来的谭文彬与白糯。
  
  白天时,谭文彬就走访过她,她姓孙,退休前在粮站工作,老头走得早,儿子儿媳都在外地工作,这个屋目前就她带着一个孙子住着。
  
  考虑到隔壁凶宅的凶手至今没抓到,老奶奶每次在家开门时,都小心翼翼的,连当下还未流行的内挂锁,她家都安上了。
  
  “小谭,这是,住进去了?”
  
  “嗯,住进去了。”
  
  “晚上住进去?”
  
  “各地风俗不一样。”
  
  “你把这房子的事儿,告诉他们了没有?”
  
  “告诉了。”
  
  “唉,他们胆子也是大哦,也是奇了怪了,这样的房子有人敢买,还有人敢租。”
  
  “她们啊,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样也挺好,对面有人住了,我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主要是里头有人住着了,以后那个杀人犯再潜回来,也有个明确的目标了,她不用再担心波及到自己和孙子。
  
  只是这话,实在是不方便直白讲出来。
  
  孙婆婆将一篮子红鸡蛋提起来,递送到门外:
  
  “来,小谭,给他们的,我自己煮的。”
  
  “好,谢谢。”谭文彬接过篮子,从自己兜里取出两盒喜糖递了过去。
  
  “替我道声恭喜,以后常走动。对了,细丫头……”孙婆婆看着谭文彬身边的白糯,“你和我孙子一般大,以后常来玩,呵呵,这细丫头长得,真俊。”
  
  白糯没反应。
  
  她愿意在谭文彬面前装小姑娘,并不意味着她真愿意和眼前这丫头片子的孙子片子玩。
  
  谭文彬手掌在白糯后脑勺一拍。
  
  白糯马上露出甜美笑容:“好的呀,婆婆,我最喜欢和小朋友玩了,嘻嘻。”
  
  孙婆婆把门关了。
  
  白糯默默叹了口气。
  
  以后,天天都得这样么。
  
  谭文彬摸了摸她的羊角辫,安慰道:“时代变了,看开点,就是死倒,现在也得当奶妈带孩子。”
  
  白糯:“谭总管,谁家孩子能禁得起给死倒带?”
  
  谭文彬:“有的。”
  
  进了屋,大家或坐或站,正聊着天。
  
  薛亮亮带着妻子,参观完了婚房。
  
  比起白家镇,这里自然是逼仄简陋很多。
  
  但考虑到这间房子目前在谁名下,这里又是最适合她们的安居之所。
  
  天花板上的那团煞气,进屋的人,都注意到了。
  
  这团煞气,趁着上次清安下潜入地的空档,得到了些许发展,但又因清安又很快回归桃林,终止了它这一进程。
  
  所以,它目前处于鬼不鬼的尴尬状态。
  
  白糯一进屋,看到它,就露出了笑容。
  
  挺好,家里有这个在,就像是养了个宠物,能有很多乐趣。
  
  薛亮亮说他明天开始,会陪着妻子去逛街采购,顺便再去看看铺面,最后再去看看现在哪家纺织企业值得投资。
  
  谭文彬没像以前那样大包大揽说自己可以帮忙买东西,他知道,这是这对夫妻二人以前从未有过的情趣。
  
  铺面的话,估摸着就是在这小区附近的阴街挑一间宽敞的,至于哪里是阴街,并不重要,白家娘娘的铺子开哪里,哪里就会变阴。
  
  至于投资……谭文彬是准备去的,亮亮哥投哪家,他就把团队里的钱,一并搭个顺风车投进去。
  
  团队里缺车缺房都会找亮哥求助的原因是,亮哥的钱干净。
  
  干净的钱,他们花得舒心,当然,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地位,脏钱花一花,那点小小的因果反噬也不打紧。
  
  但一来不符合他们团队的精神文明建设,二来花钱时还自带吃苍蝇感,是真恶心。
  
  这次阿友掏出来的赃款,谭文彬已经收起来了,主卧那里的茶座使用频率很高,连着台灯与风扇,阿友修理完后又用手摸了摸,确认自己头发立起来后,才放心地松开手。
  
  至于赃款,谭文彬打算通过自己爸那边,交给检察机关,追查死者生前的职务犯罪。
  
  之所以让自己爸在中间串一下,也算是小小的“以权谋私”,别最后调查下来,连这间房子的也有问题,考虑到主动上交赃款检举揭发的表现,希望相关部门在做最后认定时,能网开一面,也别最后惊动到李大爷。
  
  李大爷肯定是不会要这些赃款的,但要是让李大爷知道自己给小远侯买的房子,是间凶宅,他肯定会很伤心。
  
  自己的爸亲口保证,事情的最后,对李大爷的影响,大概是以作为房产主监护人的身份,得到一面莫名其妙的锦旗。
  
  大白鼠将“晚晚”饭做好了。
  
  大家入座,一起吃喝。
  
  李追远与阿璃单独坐茶几旁吃。
  
  薛亮亮尝了一口后,很是赞赏大白鼠的厨艺。
  
  并顺便提起,自己上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还是在与导师前往丰都的路上,饿得实在不行,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幸好遇到一个卖馄饨的流动摊贩。
  
  那馄饨的味道,他现在都忘不掉。
  
  身裹皮夹克戴帽戴墨镜的大白鼠,靠在厨房边的墙,听到这个故事,感动得简直要落泪。
  
  就因为你吃了我一碗馄饨,可知道我被你家婆娘提着,从西部直接被丢到了东部沿海。
  
  不过,回头想想,这位还真是不简单。
  
  结个婚,娶的婆娘不简单,帮忙一起办婚礼忙前忙后的朋友更不简单。
  
  自己就给他做了碗馄饨,他却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封正成人的机会。
  
  欢乐的气氛下,薛亮亮的大哥大响了。
  
  薛亮亮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对小远道:
  
  “老师的电话。”
  
  薛亮亮接了电话。
  
  “老师,你已经结束疗养了?”
  
  “嗯,我没什么事,不过和你一样,也被强行要求放假了。”
  
  “挺好的,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也能旅旅游,散散心。”
  
  “是啊,所以我出来第一时间就想找你,结果你单位的人告诉我你去南通了。
  
  呵呵,挺好的,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正好来南通找你,也看看小远。”
  
  对罗工而言,自己的学生胜过自己的亲子,是他精神与事业的传承者,当他得闲时,率先想到的就是去找自己的“儿子们”。
  
  “好啊,老师,您什么时候到,我去接您。”
  
  “我现在就在南通,刚到的,和你师母一起,住在南大街边上的一家酒店。”
  
  南大街,距离这个小区,很近很近。
  
  薛亮亮抿了抿嘴唇,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骗过老师,但老师对他而言何尝不是“父亲”的身份,再加上今日结婚的氛围所影响……薛亮亮直接开口道:
  
  “老师,我现在就在离你酒店很近的地方。”
  
  “是嘛,那你来酒店找我们不?”
  
  “小远、彬彬、阿友和其他一些朋友也在,我们在喝酒呢。”
  
  “那你们人多,我这间客房装不下,这样,我和你师母这就过来找你们,我也正想好好喝一杯。”
  
  薛亮亮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了罗工。
  
  白芷兰的手,轻轻攥住自己的嫁衣。
  
  薛亮亮挂断了电话,轻轻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随后看向李追远。
  
  李追远站起身,道:“我们去接老师吧。”
  
  从南大街到这里是一条南北直线,沿着马路走就是。
  
  罗工他们这会儿应该在由南往北走,李追远与薛亮亮在由北向南去接。
  
  路灯,将二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小远,你说我会不会太冲动了?”
  
  “能理解。”
  
  走着走着,很快,前面就出现了一对人影,是罗工以及他的妻子赵慧。
  
  “老师,师娘。”
  
  “老师,师娘。”
  
  罗工一只胳膊搂住薛亮亮,另一只手搭在李追远肩膀上,笑道:
  
  “走走走,喝酒,喝酒去!”
  
  兴致冲冲,有说有笑,来到了小区里,还未敲门,门就被谭文彬从里面打开。
  
  罗工走进去就笑道:“这布置得怎么和结婚一样?”
  
  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最后,罗工的目光落在了白芷兰身上。
  
  白芷兰双手放在身前,对罗工轻声道:“老师好。”
  
  罗工的脸,僵住了。
  
  他认得这个女人,当初这个女人不仅和他与薛亮亮同乘一间火车软卧,后来火车因故不能继续行驶,这个女人还和他们一起乘坐一辆车,去往丰都。
  
  当时他就觉得,亮亮对这个女人有意思,对此,他还特意提醒了亮亮,不要因为裤腰带的问题,影响到自己以后的前程。
  
  可看到这个女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穿着嫁衣,肚子显怀,罗工马上扭头,看向薛亮亮。
  
  怪不得,他先前在马路上见面时,就觉得亮亮今天的衣服,格外花俏。
  
  白芷兰:“老师,您请坐。”
  
  罗工抬起手:“亮亮。”
  
  “嗯。”
  
  “你跟我出来一下。”
  
  刚进门的罗工,没有坐,把薛亮亮喊到小区内的花坛边坐下。
  
  拿出烟,罗工一连抽了好几根。
  
  薛亮亮在旁边坐着。
  
  罗工把手里烟头丢地上,鞋底踩了踩,扭头看向薛亮亮,发现他脸上丝毫没有犯错被发现的样子,反而显得很坦荡。
  
  木已成舟,这时候很多话都多说无益了。
  
  “唉……”
  
  “老师……”
  
  “领证了么?”
  
  “还没。”
  
  罗工目光立刻变得严厉。
  
  薛亮亮:“过两天就去领,肯定要领!”
  
  主要是假身份,还没做下来,等做下来后,就可以去民政局领证了。
  
  薛亮亮本人,对这个证,是很看重的。
  
  罗工听到这话,舒了口气。
  
  他最怕薛亮亮不领证,而是在这里玩什么金屋藏娇。
  
  个人生活作风问题,大部分时候不算什么严重问题,但它往往是其它问题出现前的滑坡征兆。
  
  而且,这条路,越往上走,就越要规避掉自己身上的问题,不存在问题大小之分。
  
  既然要领证,打算好好过日子,那这一问题就不存在了。
  
  缺憾就是,本来薛亮亮是得到很多老人的赏识与看好的,以他现在的起点和未来发展前景,要是有一个不错的老丈人,就能走得更顺也更稳。
  
  不过罗工本人并不在意这种缺憾,所谓的姻亲关系,只能扶一时不能扶一世,到了一定层次后,拼的就是个人硬实力,而且姻亲这种事,能成为助力的同时,未来也说不得反而会变为拖累。
  
  罗工:“就这一个?”
  
  薛亮亮:“嗯?”
  
  罗工:“就这一个?”
  
  薛亮亮:“嗯,就她了,我的妻子。”
  
  罗工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递给了薛亮亮。
  
  “老师,我不能要,我有……”
  
  “给你你就拿着!”
  
  薛亮亮只得接了过来,但在他正要将这存折打开时,罗工出声制止:
  
  “别看,里面没多少钱,钱都在你师母那里,我待会儿再去跟她拿,这个是我掏出来应个景的。”
  
  薛亮亮笑了。
  
  不过,哪怕话说开了,但罗工也没有起身回去喝酒的意思,而是继续坐在这里。
  
  烟,又开始一根接着一根。
  
  薛亮亮耐心等待着,他知道老师还有话要说。
  
  终于,罗工再次开口道:“亮亮啊,你能确定吧……”
  
  “老师,您有话请直说。”
  
  “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确定是你的吧?”
  
  ……
  
  解开心结后,罗工喝得很开心。
  
  然后,他喝醉了。
  
  薛亮亮打算在家里安排个房间让罗工睡下。
  
  赵慧执意要将罗工带回酒店,说亮亮今天结婚,没道理睡他新房里。
  
  薛亮亮说自己家里人,睡新房里又怎么了?
  
  赵慧这才同意。
  
  李追远等人回去了。
  
  谭文彬与林书友开着皮卡回去,李追远没坐,而是选择和阿璃,躺在润生的三轮车里,在星光注视下,摇回家。
  
  到家时,天色已经不能用很晚来形容,得用很早。
  
  以往,少年不是没有带阿璃出门到深夜才回来的先例,但今儿个,相当于在外过夜了。
  
  将女孩送到东屋门口,看着女孩进去,少年才回屋。
  
  奶奶还在睡觉。
  
  进屋的阿璃,最先看见的,是摆放在奶奶桌案上的一件华丽尊贵的红色嫁衣。
  
  这件嫁衣是姚奶奶还是柳家绣娘时,一针一线亲自缝制。
  
  之前,周云云告诉谭文彬,她把自己做梦生了俩孩子的事对郑芳说了;谭文彬对她说,你在玩火。
  
  因为不出意外,郑芳就会开始催促生孩子,哪怕嘴上忍住了,心里也会开始煎熬。
  
  长辈有长辈的立场与视角,相似的立场视角会推动出相似的行为。
  
  孙女被带去参加人家婚礼,柳玉梅就将压箱底的嫁衣,摆了出来。
  
  比起其他长辈,柳奶奶更多了一层迫切。
  
  那就是从小玩到大的阿力与阿婷,蹉跎到现在,也没能玩出个结果。
  
  柳玉梅是真怕阿璃与小远再来这么一遭。
  
  阿璃仔细看着奶奶当年的嫁衣,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嫁衣,真的很好看。
  
  看了足够时间,也摸了足够时间,确认能让床上假寐的奶奶开心后,阿璃才收手。
  
  翌日中午。
  
  醒酒后的罗工带着赵慧来到了思源村。
  
  李三江对罗工的印象就两个,一个是有本事、手艺很好;另一个是官儿很大。
  
  记得有次罗工来家里,县里镇上的领导也都来作陪。
  
  李三江热情招呼着,陪同一起坐着聊天。
  
  昨晚一通宿醉后,罗工整个人都像是卸下了包袱,他开始享受这种没有工作的时光。
  
  赵慧笑他,说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闲下来几天后,肯定又会开始疯狂想念工作。
  
  有些人是在生活与责任压力下,不得不负重前行,不敢休息;
  
  但也有些人,他是真的习惯把自己当陀螺,自己会拿鞭子抽自己以维系这快速转动,并享受其中。
  
  罗工与薛亮亮,明显都属于后者。
  
  本来下午罗工就要走的,但李三江硬要给人留下来吃晚饭,最后只得吃过晚饭再离开。
  
  明早,罗工就要离开南通,和赵慧去自己女儿读研究生的城市。
  
  夜里,把阿璃送回东屋后,李追远翻开《无字书》。
  
  第一轮自己提出的两个问题,现在都做了解答。
  
  字都写在第一页牢房墙壁上,密密麻麻,得聚精会神地细看。
  
  第一页的女人,变得温婉许多,安静地被画在第一页的角落,一动不动,这是为了不做遮挡,也不影响阅读。
  
  第二页,那团人形黑雾消散,叶兑坐在椅子上,也是一动不动。
  
  他身上没有伤痕,但整个人流露出一种快要死了的被榨干感。
  
  以阴谋论视角来看,就是“它”,已经完成了对牢房里《邪书》的彻底压制与更自然的模仿。
  
  李追远翻回到第一页,认真看起墙壁上的字。
  
  最先出现的,是以“叶兑”视角,对疑似魏正道的阐述。
  
  女人把审讯得来的回答,全部原汁原味地写在了墙上,她不敢做任何总结与润色。
  
  所以,李追远在看时,需要一边看一边自己在心里组织逻辑,再将其形成一条连贯的故事脉络:
  
  因自己的推演失败,被骗入高句丽墓后,叶兑曾想尽一切办法逃脱。
  
  他选择过一个越狱者基本都会选择的一个方法,那就是挖地道。
  
  当然,这里的“挖地道”并不是单纯物理意义,而是通过对自己封印之地的禁制与阵法进行扭曲,达成让自己短期可以与其它封印之地进行互通的目的。
  
  也是靠着这种尝试,他认识了同在墓葬下被镇压着且还未消亡的另外三位。
  
  能在那种地方封印这么久,没死,就说明生前的不凡;没疯,更意味着精神层面的强大。
  
  然后,通过自己的尝试与交流,叶兑很快就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至多只能做到音讯上的传递,无法让“自我存在”实现脱离。
  
  另外三位更是劝他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该试的方法他们早就试过了,除非外部条件发生变化,否则他们根本就没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就在叶兑也打算就此放弃时,无意之间,他通过运转一本残篇的方法,发现自己居然成功了。
  
  他离开了自己的封印之地,来到了另一处地方,而且不是音讯,是真正的“自我”转移。
  
  这是别人的“牢房”,他进来了。
  
  这间牢房,比他那间要大上好多倍。
  
  而且,最夸张的是,这间牢房并非如水牢般。似那镜花水月,无时无刻不在掀起加速意识消亡的水波荡漾。
  
  它这里很安静,很舒服,一点都不潮湿,而且这里还有屋子、院子,屋子里竟还有家具。
  
  他们四个,每夜每夜都在承受折磨,可这里原先的囚犯,简直是把这儿当桃花源做隐居。
  
  不过,伴随着叶兑对这间牢房的观察进一步加深,他发现这里不是没有水波存在,而是所有水波都被封印到了边缘角落里,无法溢出。
  
  比如院中的那口井,那里就是这处区域所有水波的中心点。
  
  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被镇磨在这里的邪祟,居然将这里的规则改变了,那这里的镇磨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并且,因为水波都被压制的缘故,使得这里所有有水面的地方,都像是一面面镜子,记录着过去曾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幕。
  
  叶兑在井口边,在小溪边,在水缸边,甚至是在屋内盛着水的碗里,看见了过去被记录下来的一个个画面。
  
  时间,对那时的叶兑而言,真的不值钱,而且,在这间牢房里,他不用遭受水波折磨与消耗。
  
  他没把这间牢房的存在告诉另外三个,只在四人每隔一段时间的固定传讯时,才回到自己牢房,传完讯后再回到这里。
  
  所以,他能够花费十年的时间,通过对这些极其零碎画面的观察,拼凑出这间牢房上一任囚犯的经历。
  
  起初,上一任“囚犯”只是待在这里,他没像自己刚进来时那样,在水波中痛苦哀嚎,他反而显得很享受。
  
  并且,他也没有去试图寻找出去的方法,似乎进来后,压根就没打算出去。
  
  这个人的眼睛,很特别。
  
  很深,深不见底,任何探查进入他的视线,都像是坠入那没有尽头的深渊,且边侧光滑,没有丁点可攀附的可能。
  
  他的面相,叶兑推算过,太难,花了很长时间没能推算出来,而推算的后果是,当他下一次为了传讯回到自己牢房时,牢房里的水波程度直接提升了三倍,差点让他没缓过劲来,直接被磨去意识。
  
  他在传讯里,询问另外三人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这里的水波酷刑程度,好像比之前变严重了一点点?
  
  有一个人回答了他:你是不是为了逃出去,动用了某种禁忌?
  
  另外两个人也给出了相似的解答,并警告他,有些禁忌之法在这里使用,牢房的刑罚程度,也会随之提升。
  
  这一点,就像是在外面,因行事过于肆无忌惮而遭受了来自天道的因果反噬。
  
  他们还说,历史上有比他们更为强大的存在,被封印在这里,他们三个之所以能熬这么久还没被磨灭,不是因为他们强,而是因为他们懂得隐忍。
  
  很多更强大的存在,为了脱困,不惜动用各种禁忌,最终将自己脖子上的绳结勒得越来越紧,最后反而早早地把自己给勒死。
  
  听到他们的回答,叶兑意识到,推演那个人的面相,竟会遭遇来自天道的反噬。
  
  经过这一遭后,他没敢再去做类似的事,只是将自己的观察继续下去。
  
  这个人,他喜欢自言自语。
  
  明明整个牢房里,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会说话,像是在他体内还有一个人存在,可这个人不像是精神上有问题,也不像是产生了心魔。
  
  水面呈现不会传递出声音,但叶兑能读唇语。
  
  起初,这个人只是跟一个不存在的人进行正常交流,比如这里的环境如何、温度如何……而这里痛苦的刑罚,对他而言,似乎压根没什么效果,引发不了痛感。
  
  渐渐的,叶兑发现,这个人开始主动施展一些术法。
  
  大部分,叶兑都不认识,少部分,他只是在书里看到过相关描述,但这个人,却会非常多,几乎没有重复。
  
  而且,每一个术法,都称得上是禁忌。
  
  伴随着这个人不断触犯禁忌,他这座牢房里的水波荡漾程度,也在快速提升。
  
  他的身体开始腐烂,他的灵魂开始燃烧,他正在被逐步湮灭。
  
  可他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还在主动继续。
  
  很多次,叶兑都觉得他要完了,可他却始终差那一口气,没办法彻底湮灭掉。
  
  叶兑怀疑,他在求死。
  
  终于,他放弃了。
  
  他那间牢房,当时的水波剧烈到,似烈焰在焚烧。
  
  可他残破不堪的躯体,却并未继续下行,反而像是逐步适应了这种强度,竟然开始缓慢恢复。
  
  所有人在这里,做的都是减法,靠过去的存量在硬扛着消耗。
  
  可他,却能在这里疗伤。
  
  而且,这还不是他主动进行的。
  
  因为他忽然愤怒地狂吼着:
  
  “死不了,死不了,怎么还是死不了!”
  
  叶兑确认了,他真的是在求死,甚至,很可能,他是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像他们是被骗进来的,他是主动找上门的。
  
  伤势复原后,他将这里沸腾的水波给压制了回去。
  
  压制的方法,叶兑没看到,因为在压制的时候,这些水波肯定没办法记录画面。
  
  总之,他压制成功了。
  
  他把这里的水波刑罚提到了一个恐怖的极点后,又将它给压了回去,然后,他似乎闲得无聊,开始在这里修建屋子、院子,用各种古朴的方式寻找材料,制造些器具。
  
  这里,也慢慢呈现出,叶兑现在所看到的模样。
  
  最后,这个人像是彻底觉得无趣了,走到院子里的那口井边,跳了下去。
  
  叶兑无法理解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现在也没功夫想这些,因为在看到这个画面后,他意识到一件事,就是这间牢房,并不是空的,这个人现在,还在这座牢房里,在井里!
  
  怀着忐忑与畏惧的心情,叶兑屋里碗口边,走出屋,来到了院子里的井口边,探头,往下看。
  
  叶兑当时没想要去看什么,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能看到什么,但事实就是,当他这次把视线落向井底水面时,水面下浮现出了一个人头。
  
  当时,叶兑只觉得自己意识快要炸开,这绝不是巧合,这意味着这个人,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来到这里,自己在这里的每个举动,都在这个人的注视之下。
  
  人头仰起,露出了那张叶兑已经观看了十年、早已铭记在心的脸:
  
  “偷窥我这么久,开心么?”
  
  ——
  
  这章1w5,差了5k,为了不让大家等,先发出来。大家先看了休息,我继续码字,明早起来再看下一章,抱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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