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余大侠东行记》 (第2/2页)
日元升值,所有人都能预料到。
基建借款,看了联播的也知道。
两个连在一起呢?
人们就不知道了。
这不是因为大家真的愚蠢到这种地步,而是因为基建借款往往是十年数十年的超长期无息贷款,“无息”是一个美妙的错觉,而超长期更是上好的麻醉药,没有人会意识到其中暗藏金融陷阱,在这里面,存在一个常人难以走出的思维惯性——今天的日元,和未来的日元,本身不是同一个价值。
余切把这挑出来了。
更关键的是后面的说明文,它正像是《余大侠东行记》一样,是随性而作的胡诌文,而它却产生更大的影响,因为人们意识到,一点点的差错,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真实的影响了一个人的一生。
按照余切的估计,这相当于全国基建投资的百分之十九的资金使用成本,将会因为小小的汇率差得到暴涨,而这就要从全国人真实的生活场景中去节约……
实在是另类的你爷爷一失误,我爸爸就长不高。
文章首先对大坝的论证专家组产生了影响!
在日方的无息贷款中,水利、铁路和高速路是主要的投资部门,眼下不仅要借用日本的资金,还要聘请日本的专家、用上日本的设备。
世纪大坝的泥沙论证专家组。组长林炳南正在看一份各地收集来的研究报告,眉头紧皱。
“林组长!余切又写了东西!”有个研究员手上挥舞杂志,远远的朝林炳南走来。
林炳南笑道:“怎么了?写了什么?”
“——不是,是论文!余切写到了我们的水利基建呢。”
啊?
林炳南觉得有意思了,翻开论文正打算从数据看起,研究员却说:“林组长,你直接看后面的报告文,余切根据前面推出来的结论,写了一个中国人这一辈子,到底怎么被这些日元借款影响的。”
被日元借款影响?
林炳南心里道:影响当然是有影响的,这些钱将来要还嘛。中国人不是不讲信用的民族。
然而,当林炳南翻开文章,看了几页纸之后,忽然就神色格外严肃了。
余切说,这个虚构的中国小娃娃一生下来,就因为缺钱,少打了很多疫苗……这是否有些强词夺理?很多疫苗本来就不需要打。
然后,余切又写这个孩子在青春期第二次发育时,因为蛋白质摄入不足,使得比潜在身高低了三到五公分……
这又有些牵强了。
人的身高主要是基因来决定的,有的人吃的不好,却仍然长得高,有的人吃的顶好,也未必有个好体格。
余切是大作家啊,怎么会这么写?
林炳南翻回论文的正文部分,发觉余切原来是按照结论线性粗暴推论的,这当然会滚出一个大得离谱的数字了。把一张纸对折42次,纸张的厚度可以超过地球和月球的距离。
此事有多荒谬呢,比如,中美蜜月期间,中方寻求加入世界贸易体系,很多人说“中国永远不能加入到世界贸易的大家庭中,因为他们现在的增长率持续下去,半个世纪后将会超过美国!至少要远远的超过日本!”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论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自己,都是不愿意相信的。
联邦德国、韩国……还有南非,他们的增长率都很高,你要这么算,个个半个世纪后都能超美。
然后,林炳南又看到了“中国孩子”成年后,因为基建的还款使得医疗领域的投资不足,使得生育过程中可能落下了伤病;又看到了因物价涨幅而使得日本的设备涨价……他还写到了普通人看的松下大彩电,在未来的两三年内,就会涨价到三千块钱。
林炳南恍然大悟,他意识到余切在写什么东西了。
他这个报告文,并不是学术研究,而是为了号召大家关注这一问题,未雨绸缪。
此时,林炳南再返回到报告文之前,余切的纯学术论文部分,这时候就写的很合规了,是一篇标标准准的科研论文,全文只有数字和结论,没有丝毫的感情宣泄。
但是,林炳南的脑海里面,却只有余切后面的报告文!
余切在报告里面,写的太夸张了,这不能不使得人产生担忧,即便他写出的情况,发生了三分之一,五分之一,都是极大的差错,而这本来可以在初期就避免的。
只需要在签订的贷款借助合同中,添加“假如日元大幅度升值,还款应按照原先的汇率计算”这一细则即可。
放下这篇文章,林炳南忧心忡忡,对前来的研究员道:“本来借款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是商务部门的事情,我们只管做研究就行……但余切文中写的这样可怕,而避免它的代价又这么小,只要多写一行字就行,我们是不是应该在我们的报告中,向上面建议这一件事情?”
研究员说:“您是说,让政府也来看余切写的论文吗?”
“当然了。”林炳南道。“我们上个月在金陵,这个月在沪市,一直在研究泥沙淤积的事情……一点小小的差错,将来确实有可能造成巨大的后果,不要说一些借款,就连地形都会被改变!”
林炳南说到这里,激动起来:“我查阅这边的县志,发现一百年前,沪市的普东地区还是一片滩涂地,而现在已经成为淤积平原,今天的崇明岛是一块飞地,根据估算,在几百年后,崇明岛就能和大陆连在一起。沪市会越来越大,只要长江不改口,沪市永远会发达下去。”
“余切的报告文虽然耸人听闻,但不是不可能发生,我们应当有警觉。”
“——他们肯定会看的!”研究员立刻道。“这可是余切写的作品!”
七月十九号,燕京,马识途从老朋友家里面回来,又住进了弟子的家里面。但这一次他的表情格外复杂:余切竟然写了个论文,没想到也造成了影响。
马识途在余切家里面住了已经有一些日子,但他很少打扰余切,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办。现在他破天荒的走到四合院最亮的那个房间外敲门:
“余切,余切?”
“怎么了?”余切探出头道。
“你明天跟我去耍一趟,打牌。”马识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