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我既辅刘三兴炎汉,当第三任丞相也很合理吧? (第2/2页)
“所以,此次行动,务必要稳、准、快!速速图之!”
吕蒙拜别,辞了孙权。
出得宫门,已是深夜,月色如洗。
忽见陆逊立于柳下,似已等候多时。
“伯言何在此处?”
吕蒙上前打招呼。
陆逊还礼:
“周都督病逝,逊特地回来奔丧。”
“又闻子明兄被吴侯召入宫中议事,特来相候。”
“适才吴侯使者传言,命逊提兵取丹阳。”
吕蒙颔首,“正是某所荐。”
陆逊沉声问:
“吴侯当真决意与齐决裂乎?”
“然也。”
吕蒙按剑而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善。”
陆逊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有此一问。
就是想要确认孙权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与齐国撕破脸。
毕竟……
“取丹阳倒非难事,只是须防齐人报复。”
陆逊也不认为取丹阳有多难,真正难得是如何应对齐国的报复。
所以才要问问孙权的态度,万一他的立场不坚定。
到时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折腾一场。
吕蒙忽而轻笑道,“某之重任,较伯言更险。”
陆逊讶然。“莫非……”
“取荆州。”
吕蒙目视西方,声音低沉。
陆逊闻言色变,沉声道:
“诸葛孔明乃是李子玉高足,非等闲之辈可比。”
“子明此任……甚难……”
“……哈哈哈,我亦知此事甚难。”
吕蒙仰头大笑,“正因其难,方显丈夫之志!若专拣易事,与庸人何异?”
“伯言,愚兄其实已经想过了。”
“大丈夫处世若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
“此去荆州,事若就,功名大业可成。”
“事若不就,蒙情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
“也不枉男儿七尺之躯。”
话落,吕蒙忽转头面向陆逊,正视他的目光。
“……伯言,出门前,蒙已在吴侯面前立下誓言。”
“此役若是不能取下荆州,蒙势不还东吴。”
“若是不幸殁于沙场,蒙已举荐伯言为下任都督。”
月华流转,映得陆逊眼中精光闪动。
良久,他郑重地向吕蒙一拱手:
“逊取丹阳途中,若子明兄需要策应。”
“请随时与逊保持联系,逊一定星夜来援,相助兄长!”
吕蒙亦肃然还礼:
“蒙在此先谢过。”
夜风忽起,吹动二人衣袍。
远处江涛拍岸,恍若金戈铁马之声。
……
次日,吕蒙正式挂帅,率兵进驻柴桑。
早有哨马报说:
“沿江上下,或二十里,或三十里,高阜处各有烽火台。”
又闻荆州军马整肃,预有准备。
吕蒙大叹:
“周都督在时,与孔明交往频繁。”
“彼时荆州之众,皆不以为会与东吴开战。”
“今荆州设下如此重防,看来诸葛孔明到底还是防着吴人啊……”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吕蒙心中还是有些落差的。
他接着派人去调查荆州的防线。
未多时,哨马回报说诸葛亮在荆州设置了四道防线。
分别是夏口赵云、公安马谡、江陵马良、夷陵潘濬。
吕蒙又是一惊:
“夏口乃入荆州的门户,由赵子龙把守。”
“赵云浑身是胆,性格沉稳,”
“若如此,荆州急难图也。”
“我一时在吴侯面前劝取荆州,今却如何处置?”
正当吕蒙愁得焦头烂额时,忽在防线名单中瞥见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这马谡是何许人也?”吕蒙问。
左右人答曰:
“此乃诸葛亮府上功曹,马良之弟,马谡马幼常也。”
“功曹?”
吕蒙眉头皱起,又问:
“他此前难道从未带过兵?”
为了袭取荆州的计划,吕蒙把荆州诸将每个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但马谡这个名字却看着十分陌生。
“听人说,是第一次带兵。”
“第一次?”
吕蒙更加不解,在原地来回踱步。
“人说诸葛亮一生为谨慎,如何会用一个从未单独领过兵的新人,来守如此重要的公安港?”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摊手说:
“我等不知。”
“难道这个马谡是个天下奇才?”
“当年李翊不就是第一次领兵,就做到了百战百胜么?”
“诸葛亮既对此辈委以如此重任,想必其确有过人才能。”
众人议论纷纷,除了怀疑马谡是个天才之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吕蒙在原地来回踱步许久,忽然计上心头,思得一计。
“……不如这样,我以报周公瑾丧事为由,去出访荆州。”
“正好试探一下这马谡的虚实。”
“倘若其当真是个庸才,我等也好以此为突破口。”
众人纷纷称善,各自准备。
次日一大早,吕蒙便佯称赴荆州报周瑜之丧,带了三十来人出访荆州去了。
……
荆州,公安港。
廖化阔步来到马谡跟前,面色沉重地说道:
“参军,为何要改变公安部署?”
马谡提着笔,头也不抬的继续批着公文。
“旧制纰漏甚多,防务有误。”
“吾不过重新布阵,略加拂改耳。”
廖化蹙眉,沉声道:
“公安防务,乃是诸葛使君亲自制定,如何有误?”
“况使君随李相爷累经战阵,每到之处,尽意指教。”
“既是经过战阵考验,又岂容轻改?”
马谡这才搁笔,正色道:
“君只见其表,港北丘陵可屯重兵,却设哨塔。”
“水路要冲反置空营——此乃取败之道也!”
“丘陵屯兵?参军之言误矣。”
廖化赶忙劝谏道,“若无水路策应,岂不成了孤军?”
马谡霍然起身,羽扇坠地,厉声喝斥道:
“汝莫乱道,吾素读兵书,深谙兵法。”
“使君诸事尚问计于我,汝奈何相阻耶?”
“况汝也不过一介武夫,又岂知兵法精要?”
正争执间,忽有人报江外驶来几艘舟船。
马谡乃一挥衣袖,从廖化身旁掠过:
“……哼,吾得去看看舟船来人,没工夫与汝争执。”
“吾为主将,汝为副将。”
“再敢乱言,休怪吾军法处置。”
言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港外,吕蒙的轻舟已经溯江而上,到了公安港了。
忽见岸上旌旗错落,营寨布置与寻常大异。
吕蒙扶舷观望,眉头渐蹙。
“……此非孔明手笔。”
吕蒙指岸边一处孤悬高地的营垒。
“依险设寨本是常理,然此处距水路三里有余,缓急岂能相救?”
副将宋谦答道:
“闻说是马谡新立的章程。”
“哦?”
吕蒙抚摸着下巴,心中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快备下礼物,吾要拜见一下这位马参军。”
于是众人准备停船靠岸,然后使人送上拜帖。
马谡甫一出门,便见着亲兵疾步入内。
“报!东吴新任都督吕蒙遣使递帖,言吊丧周瑜,特来拜会将军!”
“哦?”
“周瑜死耶?”
马谡对东吴这位都督并未有多大尊敬。
毕竟赤壁大战,全靠他们荆州人出力,干吴人何事?
“来人可说了什么?”马谡接着问道。
亲兵躬身答:
“吴使言,吕都督素闻马参军才名,特备薄礼前来拜会。”
马谡嘴角微扬,对左右笑道:
“不想我马幼常之名,已传至江东矣。”
当即更衣出迎。
城门外,吕蒙一行十余人皆着素服。
见城门大开,马谡率众迎出,吕蒙即刻下马,执礼甚恭。
“蒙久慕马参军高义,今日得见,实在是大慰平生!”
马谡见吕蒙身形魁梧却举止文雅,心中暗喜,还礼道:
“吕都督远来辛苦,请入城一叙。”
入得厅堂,吕蒙命人抬上礼箱。
江南锦缎十匹,会稽明珠一斛,另有精制兵书数卷。
马谡目光扫过那些锦缎、明珠都十分满意。
唯独对其中的兵书不屑一顾,甚至连翻看都懒得翻一下。
“都督厚礼,谡愧不敢当。”
马谡嘴上推辞,却已示意侍从收下。
分宾主落座后,马谡故作疑惑:
“荆州文武众多,都督何以独见下官?”
吕蒙乃拱手说道:
“天下谁人不知,马参军乃诸葛先生心腹。”
“今诸葛先生远征在外,荆州事务,岂非尽决于参军乎?”
说着又压低声音。
“不瞒参军,蒙此番前来,除报丧公瑾外,更欲加强与的荆州合作。”
马谡闻言,手中茶盏微微一颤。
他强自镇定道:
“都督此言差矣。”
“荆州防务,自有子龙将军主持……”
“再不济,家兄马良也主持着江陵事务。”
“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后生晚辈?”
吕蒙忽然起身,长揖到地:
“参军过谦了!马从事镇守江陵,这公安要冲,不正是托付给参军这等大才?”
抬头时,独眼中闪着诚恳的光。
“若蒙有幸得参军指点江东防务,必当厚报。”
马谡闻言,心中暗爽。
这东吴新上任的都督专程前来找自己,一上来甚至让他来指点江东防务。
足见他马谡果然是才名远播。
这下,看谁以后还敢说他狂妄。
狂也是有狂的资本的。
毕竟荆州一把手,东吴二把手都问计于自己,这含金量自不必多说。
在马谡看来,等李翊退了,诸葛先生顶上。
他未来就是三兴炎汉的第三任丞相。
三对三,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缘分。
就在马谡沉浸在幻想之中时,吕蒙在旁侧仔细观察着马谡的神态变化。
心中更加笃定,马谡绝对不是一个能够匹拟李翊的天才!
但他现在还什么都不能说。
俄顷,马谡缓过神来,终于忍不住出声笑道:
“……呵呵,都督请坐。”
“不知公瑾……唉,天真是妒英才啊!”
吕蒙面露悲戚:
“公瑾临终,犹念孙刘联盟之谊。”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此乃公瑾绝笔,嘱我亲呈荆州贤达。”
马谡展开一看,竟是周瑜手书《孙刘盟好疏》,字迹清瘦如刀刻。
他心中暗喜,若能促成齐吴进一步的联系。
将来就很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全并东吴之地。
这岂非是大功一件?
马谡看完这份手书之后,也是喜出望外,对吕蒙说道:
“周都督书中所言,足见其诚意。”
“只是恕在下多言,齐吴两家已是盟友。”
“都督还打算如何加强两地联系?”
“换言之,江东日后有何打算?”
最后一句,马谡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吕蒙听出来了,他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盏中茶水泛起细纹。
他抬眼环视左右,欲言又止。
马谡会意,挥手屏退侍从。
待厅中只剩二人,吕蒙忽然长叹一声:
“实不相瞒,蒙此番前来,另有一番计较。”
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江对岸隐约的灯火:
“今曹魏在河南战事中节节失利,刘备已据中原十之七八。”
“我主日夜忧思……”
说着转身,独眼中竟闪着泪光,“恐要顺应天命了。”
马谡手中茶盏“咔”地落在案上:
“都督是说……”
“归降齐国。”吕蒙声音低沉,
“只是……”
他苦笑着摇头,“江东世家大族,多有愚忠之辈。”
“程普、黄盖等人日日进言,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疯言疯语。“
马谡眼中精光闪动,身子不自觉地前倾:
“那都督的意思是……”
吕蒙坐回席间,压低声音:
“眼下曹魏尚未彻底败亡,那些老顽固还心存幻想。”
“待刘……哦不,待齐王千岁一统河南、河北之后。”
“他们自然不敢再多言什么。”
窗外忽然一阵秋风卷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墙上二人的影子忽大忽小,犹如鬼魅起舞。
马谡抚掌笑道:
“都督高见!如此说来,吴侯已有归顺之意?”
吕蒙郑重颔首:
“我主常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只是……”
他忽然握住马谡的手,“此事还望参军暂保密。”
“若走漏风声,恐生变故。”
马谡只觉吕蒙掌心粗糙温暖,心中愈发笃定:
“这是自然。”
话未说完,忽闻城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吕蒙脸色一变,急忙起身:
“恐是江东来人寻我,今日之言,万望参军……”
话未说完,马谡连连摆手打断说道:
“都督放心,谡自有分寸。”
马谡心头狂喜,陈元龙渴望了一辈子的吞并江南之功。
将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