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飞龙在天、洛阳七贵 (第2/2页)
“潘道长,快走!”
他喊话间,李姓小道长已抱起郭家公子。
“现在才想走,哈、哈,迟了~!”
阿保错得意一笑:“当大爷有闲情陪你们叙话?看看你们背后。”
“噔噔噔”一阵脚步登山道上来。
这伙贼人盘踞许久,竟绕路断后!
“跳下去吧。”
那十三四岁的小道长忽然朝悬崖下一指:“一打准死,跳下去还有生机。”
郭从阳望着云气拂动的无底悬崖:
“李道长,跳下去也是死,且死得憋屈。不如杀个贼人,痛快一番。”
李淳风摇头:“此处又叫龙鸣岭,我等面对异族贼寇,或有一股山川龙气庇佑。今早出门我卜过一卦,乃是飞龙在天之势,卦象大吉。”
“虽说我打卦时灵时不灵,与袁天罡前辈相差甚远,却有一丝生机。”
契丹大贼们听罢,笑得前仰后合。
“飞龙在天?哈、哈、哈!”
阿保错的枪尖都笑得抖动,露出一口大黄牙:“好卦好卦,诸位依卦行事,速跳速跳。”
“我跳恁娘~!”郭从阳冲他大骂一声。
他耍出刀花,不想受辱,正要逆冲。
忽然
“啊~~~!!”
一声惨嚎响彻山道,拦在下方的一名大贼在空中喷血,呈飞龙在天之势直扑崖底。
众人不及回头,第二声惨叫又响。
一声接一声,一连十四响,全都是飞龙在天之势。
截断后路的大贼,竟在短短时间,全部坠崖。
郭家的人还有李淳风,一个个瞪大双目。
就连潘师正,也露出惊异之色。
山道上正有一白衣青年一边喝酒一边登山,他分明踢了十多脚,却如风神过境,连动作也看不清。
阿保错笑容僵硬,看了看悬崖,又看向那青年。
巨大的危机感陡然袭来。
“撤,撤~!”
他算是有眼力见的,这时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急要朝后奔。
然而.
那白影忽在山道上闪动,像是因为人分有左眼和右眼,左眼看到一个白影,右眼也看到一个白影。
二者一前一后,位置交替变化,山道快速落在他身后。
阿保错幡然醒悟,眼皮狂跳。
晓得那是来人速度太快造成的视觉错感。
但他何曾见过这诡异至极的轻功法门。
“卡住狭道,杀~!”
他一提长枪,知晓自己走不掉了。
立时奔来七八人,横枪为阵,将山道守个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方才倒在山道上的松树猛得抖动,密密麻麻的松针从树上脱落,露出一条条光秃枝丫。
白衣人手一抬,松针悬空飞起,如风掠过,旋旋而动,发出嗡嗡之声奇妙非常,如是有了生命一般。
下一刹那,见他推手振掌,惊天气劲犹如大河怒涛咆哮推进,嗡鸣声响遏行云,顿时万针齐发!
阿保错在巨大惊悚之中,疯狂舞动长枪抵挡松针。
功力稍差一点的,立时被这暗器一般的松针扎入体内。
惨叫声接连响起。
阿保错忽觉长枪一重,枪尖被人一脚点在地上,右手被蛮力脱枪,虎口迸出鲜血。
这时只看到残影袭面。
他躲闪不及,双手朝头部一挡,可腿影一闪,还是被一脚踹中,肚腹翻搅剧痛,躬如虾米,朝着悬崖下凌空飞去。
“咻~~!!”
一道箭啸般的声音紧随而来,比他飞出去的速度更快。
正是他所用的那一把银枪。
众人目不暇接,见阿保错在空中被银枪扎透。
带着一道弧形血线,急坠崖下。
先前的狞笑声变成了一连串的惊恐喊叫,白影所过之处,除了被松针扎死和原本就倒地的,其余全变成空中飞人。
郭家之人目瞪口呆。
那郭从阳虽不清楚来人身份,但被救了一命,急忙喊道:
“前辈救命之恩,我郭家绝不敢忘!”
郭从阳发现,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心中很想出声请这位前辈救自家公子。
然而对方已给予恩惠,怎好意思出口再求?
纠结万分时,一旁的潘师正忽然深揖一拜,开口喊道:
“周师叔。”
师叔??
郭从阳又惊又喜。
一旁的少年道长李淳风不由愣住,潘道兄是否乱认关系,他哪来的师叔?
却见那白衣青年脚步一顿。
复而回头投目望来,一道清朗嗓音传入每个人耳中,那样清晰:“你便是潘师正?”
“周师叔,正是弟子。”
潘师正年纪更大,但这声师叔叫的干脆利落。
初次得知鸦道人给自己认了个年岁很小的师叔时,他内心不太情愿,甚至感觉师父看走眼,上当受骗了。
这一刻,不佩服师父的眼光都不行。
他快步迎了上去。
虽然他经常跟着宁散人混,接触过不少大人物。
但此刻,已是把面前之人当作宁散人来看待。
“喂喂.”
一旁的李淳风轻戳他一下,指了指自己。
那意思是,我该怎么称呼。
他自幼聪慧好学,博览群书,尤其精通天文、历法、数学,对道家之说更是热爱。
别瞧他年纪小,胆子却肥。
自与潘师正结识后,知他是个有道之士,便出了岐州,一路至此。
此刻,分明是遇见了道门前辈,却不知是哪一位。
潘师正道:“这位是南阳五庄观的道门天师。”
李淳风心脏一颤,有些兴奋。
他也恭恭敬敬一揖到底,唤道:“天师。”
一听“天师”二字,郭家的人对视一眼,互相确认,无不震撼。
道门天师,早已名动天下,那可是四大宗师之一。
郭从阳急忙抱拳拱手,喘口气道:“郭某有眼无珠,竟不知是天师法驾。”
周奕冲他笑了笑,转而看向潘师正:“宁散人可在东都?”
“这时不在。”
潘师正道:“散人去太白山寻药王前辈去了,如果顺利的话,半月内就会回来。”
“哦?为何突然去寻药王。”
“散人得到几株神农本草经上的珍稀草药,送给药王,助他完成千金要方。”
这个理由周奕还是相信的。
宁散人虽与佛门走得近,但不缺高人风范,品性上无可指摘。
周奕看到郭从阳面露焦急之色,目光扫过那嘴唇发紫的昏厥青年:“他是怎么回事?”
潘师正答道:“师叔,郭公子中毒甚深。”
周奕对郭从阳道:“把你家公子扶过来。”
“是~!!”
郭从阳心中大喜,急忙与郭家另外一人把郭新翰架上前。
潘师正的真气将毒挡在郭新翰的心脉之外,却除不去此毒。
周奕一指点在他胸口幽门穴上,将附近经脉中的余毒吸入此穴,一道真气下去,毒素冰雪消融,跟着手指凝聚真气,轻轻一滑,切开皮肉。
黑色的血液汩汩流下。
效果立竿见影,郭家公子睁开眼睛:“多多谢天师”
可见他虽是中毒,却一直存有意识。
此时疲惫异常,后面的话说不出口,把眼睛又闭上。
“让他安静休养几日,便无碍了。”
郭从阳再次拜谢:“此等大恩不知如何感谢,天师若往东都,斗胆请天师到鄙府做客,给我家家主一个摆宴相谢的机会。”
周奕听到“东都”,顿时来了一丝兴趣。
“你是东都哪一家?”
郭从阳道:“郭家,我家家主是郭文懿。”
郭文懿?
周奕起先对这个名字不熟,忽然想起陈老谋的话。
对了,这不就是洛阳七贵之一?
洛阳七贵是越王杨侗继位后分封的七位权臣,七人分掌军政要职,如纳言、内史令、兵部尚书等,并获赐金书铁券。
郭文懿,便是东都隋宫的内史侍郎。
郭从阳是郭府老人,他审时度势,迅速又加一句:“天师无论何时来到鄙府,都是府上最敬重的贵客。若天师在东都有何差遣,我们定会尽力去办。”
他将话主动一说,周奕就好接了。
“等我得暇,再去拜访吧。”
郭从阳还准备说客气话,又听周奕问:“这些人是专程截杀你们的?”
“正是。”
“说来奇怪得很,”郭从阳一脸狐疑,“我们从未与这帮人打过交道,且这次去颍川只是访友,也没有得罪人。”
“那你觉得与谁有关呢?”
周奕望着郭从阳,看他愿不愿意说。
郭从阳像是在思考,其实内心迟疑。
他毕竟不是家主,有些事不敢朝外说。
那闭眼休息的郭家公子忽然张口,带着虚弱嗓音道:“天天师,或许与鲁国公所议之事有关,阳叔,你来说”
这鲁国公,也就是元文都。
同样是七贵之一,却是王世充除独孤阀之外最大对头。
郭从阳道:
“由于洛阳兵权多为王世充把持,魏郡又有宇文化及另立秦王杨浩为帝,鲁国公遂建议皇泰主招降势大的李密以跟王世充制衡。这件事引发王世充不满,朝堂多有争斗。”
“家主与内史令卢楚关系甚密,是他的副手,卢楚支持鲁国公,自与郑国公交恶。”
“东都朝堂最大的争斗便在此处,但从未听闻王世充与契丹贼人有关联。”
王世充、元文都、卢楚,郭文懿,洛阳七贵一下牵扯到四个。
群敌环伺,内部还斗得这样厉害。
周奕往悬崖方向望去一眼,忽然问道:“荣府的寿宴有没有邀请你们?”
“已收到请帖。”
也不管他话题转得快,郭从阳只答道:
“但凡东都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几乎是一个不缺。洛阳帮帮主上官龙被人杀死,荣尊长做了帮主位置,他此刻势力很大,相信东都势力都会给他一个面子。”
知道周奕在关心什么,他又道:
“我听说,荣尊长最近还请了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之人。”
周奕来了兴趣:“他们可有回应。”
郭从阳肯定道:
“这两大派都没有拒绝,也许会引出和氏璧,故而此次寿宴,将是一次群雄盛会。”
说这话时,他朝周奕看了一眼。
心中暗忖:‘看样子,天师也要去荣府,东都这下子怕是要天翻地覆。’
周奕略一沉默,冲他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一直在旁边默听的潘师正道:“师叔,这次净念禅院与慈航静斋派去荣府的,皆是与梵斋主同辈的高手。”
两大圣地派出底蕴,看来对这次寿宴很重视。
不太可能这么早就拿出和氏璧吧。
周奕尝试去感应一下,方向感只有一个,那就是棺宫方向。
和氏璧却不知在哪。
“师叔可与我们同行?”
“罢了。”
周奕拒绝了他,又朝一旁颇有灵气的小道长望去:“你叫什么名字。”
“天师,我叫李淳风。”
瞧见周奕露出一丝笑意,李淳风大着胆子问:“天师,您能收我为徒吗?我想拜您为师,随您求学问道。”
潘师正面带异色。
郭从阳吃了一惊,让天师收徒,岂不是一飞冲天?小道长好胆量!
闭目的郭家公子也把眼睛睁开。
周奕微微一笑:“我暂没有收徒的打算,不过,我可以将你介绍给袁天罡道友。”
袁天罡收徒,那也是不小的缘法。
郭从阳暗自感慨,羡慕不来。如今道门势大,四大宗师中占了两席。
袁天罡与眼前这位交好,这小道长和潘师正一样,至少能混个师侄身份。
已经赚大了。
李淳风将眼中崇拜之情压下,他不愿放弃,双手一礼,恭敬道:
“天师,我还是想拜您为师。”
周奕没有回话,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众人像受到一阵精神力影响眼前一花,定神再看
只见驿道蜿蜒如蛇,盘绕于绝壁深涧,零落黄叶,被山岚吞没,那道白影,早已消失不见。
郭家人心有感触,各自长舒一口气。
潘师正一脸刚正之色,劝道:“以师叔的成就,眼界自是奇高,没那么容易收徒。也许袁道长更适合拜师,你所求之道,与袁道长颇为相似。”
李淳风人小胆大,且颇有探索精神。
他扬声道:“潘道兄你有所不知,在我学了卜算之后,又听过天师名讳,便想推算一二。”
“可无论怎么算,都看不出卦象。”
“天师之道,远在我道之上啊。”
他侃然正色,但旁人也就当个趣事听听,因为这小道算得不准。
潘师正道:“你方才还叫我们跳悬崖来着。”
郭家人听到这,也对李淳风有些无语。
李淳风找了个补:“飞龙在天,一线生机,这总没错吧”
……
他们一路叙话,而就在他们此行的尽头,靠近东都的伊河之畔。
一名青发皙面,身材高大、魁梧壮硕的男子从闭关中睁开双眸。
他捧着一柄剑,细细抚摸,如痴如狂。
不远处,正有一名眼神锐利,身材高挑曼妙的美丽女子从伊河边走来。
“走吧,该去东都了。”
傅君瑜说完,就听到跋锋寒发出一阵笑声。
“君瑜,我的剑法又有大进,那两个打铁小子已被我远远甩开,这次一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什么剑法?”
跋锋寒瞬间收敛笑容,眼神锐利而自信:“我这一剑,能将诸般变化融入进去,在不可能中偷取一线可能,一剑出,就有机会击溃对手的精气神,乃至武道意志都可能被摧毁。”
“当年曲傲被武尊击败,就产生不可再战胜对方的错感,从而萎靡不振,这便是意志上的摧毁。”
傅君瑜听完,嗤笑一声:“曲傲不是被妖僧缝合精神伤口了吗?”
“意志之伤,哪有那么容易缝合的。”
傅君瑜道:“相比于你的剑法,我觉得你此时的打铁技术更好一些。”
跋锋寒目色如剑:“如今东都高手如云,我会一路战下去,你对我的尊重将会与日俱增。”
他话罢站起身来,将昂藏的身形放大到极致,整个人无限舒展,接着放眼瞭望,准备挑选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