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擢升、夺舍 (第2/2页)
凯伦找到了一个叫“疤脸”的头目,那是个满脸横肉、浑身酒气的壮汉。
“你说什么?”
疤脸一边剔着牙,一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贵族少爷:
“你要我们去偷鲁格家族的仓库?”
“对!”
凯伦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老练的雇主”:
“我会给你们一百纯金币作为报酬!只要你们能把仓库里的矿盐偷出来!”
疤脸的眼睛亮了。
一百纯金币,足够他们这帮人挥霍好几年了。
“成交!”他一拍桌子:“小的们,今晚就动手!”
凯伦心中暗喜,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雇佣方式埋下了多少隐患:
没有事先侦察目标;
没有制定撤退路线;
没有考虑如何处理赃物;
更致命的是,他甚至没有要求保密,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酒馆里谈交易……
当天晚上,那帮地痞喝得醉醺醺地冲进仓库。
他们大肆破坏,还顺带偷走了其他贵重物品。
巨大的动静,立刻惊动了鲁格家族的护卫。
一场混战后,地痞们被全部擒获。
严刑拷问下,他们很快供出了雇主——凯伦·沃克。
中央之地,罗恩睁开眼睛。
他的表情毫无波动,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连最基本的谨慎都做不到……”
他摇了摇头:
“看来,这具身体需要更换主人了。”
通过“墨汁”的感知,他能清晰地“看到”凯伦此刻的状态:
被关在地牢里,瑟瑟发抖,满脸恐惧,像一只等待宰杀的羔羊。
那个曾经膨胀到以为自己能成为族长的“天才”。
现在,却连站起来的勇气都失去了。
“果然,本质上还是个废物。”
罗恩下达了最终指令:
“墨汁,准备夺舍。”
“这次测试,他不合格。”
地牢深处,凯伦蜷缩在潮湿阴暗的角落。
鲁格家族的问罪文书已经送达,族长盛怒之下扬言要将他处以极刑。
“我……我要死了……”
凯伦颤抖着,泪水混着污垢从脸上滑落。
就在此时,怀中的“暗色流金”传来意念:
“孩子,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声音中不再有温和,只剩冰冷的嘲讽: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用最愚蠢的方式浪费了它。”
凯伦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
“救你?”
声音发出轻蔑的笑声:
“一个连最基本考验都通不过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被拯救?”
这句话击碎了凯伦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开始嚎啕大哭。
就在他的精神跌入最低谷时,“暗色流金”再次开口了。
“不过……”
这次,它的声音变得神秘而诱惑:
“我可以给你第二次机会。
前提是,你必须完全交出自己的灵魂。”
“只要……只要能活下去……”
凯伦哽咽着说道:
“我什么都愿意做……”
光芒炸裂。
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从“暗色流金”中涌出,如同饥饿的蛇群般钻入凯伦的七窍。
他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黑色丝线在他的大脑中蔓延、侵蚀,将他那点可怜的意识撕成碎片。
随后,瘦弱少年从地牢中翻身而起,眼神变得极度冰冷起来。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墨汁”一直在熟悉这具身体。
它吸收了凯伦所有的记忆,学会了他的一切习惯和语气。
同时,在罗恩的远程指导下,它开始着手制作那件关键的“证据”。
罗恩拥有【历史研究】的技能。
在那场震撼人心的历史回溯中,他亲眼目睹了司炉星祭司们那套充满残酷秩序感的“活化”仪式。
那是一种精密到令人发指的黑暗艺术。
虽然邪恶,但每一个步骤都经过千年的淬炼,能量稳定、有序、可控。
祭司们将痛苦和绝望转化为力量,将怨念打磨成完美的工具。
这是一种可怕的技艺,却也是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
他此刻所要做的,就是创造出一个完全相反的东西。
“墨汁”从鲁格家族仓库的混乱中,成功“捡”到了一小块高纯度矿盐。
这块矿盐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怨念之力,是极其珍贵的材料。
现在,它要把这块“珍宝”变成一件“失败的亵渎品”。
………………
深夜,“墨汁”将矿盐放在掌心。
暗金色的光芒从它体内涌出,那是混沌之力最微弱、最隐晦的显现。
这股力量的唯一作用就是“污染”。
它如同最精巧的手术刀,切入矿盐内部原本井然有序的怨念结构。
祭司们千年积累的“活化”模式被打乱,能量节点被错位,符文回路被扭曲。
整个过程极其精妙。
“墨汁”并非在创造一个新的系统,相反,它在破坏一个旧的秩序。
它让矿盐中的怨念变得狂躁、矛盾、自相冲突。
原本应该流畅运转的能量回路,现在到处都是“错误”的节点和“不敬”的结构。
就像一个学艺不精的学徒,试图模仿大师的杰作,却只能画出一幅四不像的拙劣赝品。
当“改造”完成时,矿盐的外观几乎没有变化。
但内部的能量结构,已经变成了一团混乱。
任何精通“活化”仪式的祭司,只要稍加检测,都会立刻察觉到这种“不协调”。
他们会看到一个试图模仿他们技艺、却模仿得漏洞百出的拙劣尝试。
这就像一群顶级的古典音乐家,听到了一段五音不全、节奏混乱,却又明显是在尝试演奏他们乐曲的噪音。
他们的第一反应,绝非“这是来自未来的神级音乐”。
而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在侮辱我们的艺术?!”
“墨汁”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证据”收好。
现在,只等最后的表演了。
清晨,两名沃克家族的卫兵打开了地牢的门。
“出来,族长要见你。”
其中一人冷冷地说道,眼中满是厌恶。
在他们看来,这个废物不仅毁了自己,还差点毁掉整个家族。
可当“凯伦”从阴影中走出时,两名卫兵都愣住了。
眼前的人虽然身上还带着囚禁时留下的污垢,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那种平静不像是认命的麻木,更像是一种超越了恐惧的淡然。
“走吧。”
“凯伦”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任何起伏。
一路上,他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跟着卫兵前行。
这种反常的表现,让两个卫兵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族长书房里,已经聚集了沃克家族的所有核心成员。
族长本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其他长老们则分列两旁,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愤怒和失望。
当“凯伦”被押进来时,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一个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懦夫。
毕竟,他的所作所为,让本就风雨飘摇的沃克家族雪上加霜。
盗窃未遂事小,得罪了正值势头的鲁格家族才是致命的。
对方正虎视眈眈地等着借题发挥,要将沃克家族彻底吞噬殆尽。
然而,“凯伦”却只是微微躬身,用一种平稳到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道:
“伯父,关于此次袭击鲁格家族仓库之事,是我一人所为,我愿承担所有罪责。”
这句话一出,让在场的家族长辈们一阵骚动。
族长的拳头重重砸在扶手上:
“承担?你拿什么承担?!你知道鲁格家族开出了什么条件吗?
三个矿区!还有十万纯金币的赔偿!这足以让我们家族元气大伤!”
“凯伦”没有退缩,反而抬起头,直视着族长的眼睛:
“伯父,我此举并非为了贪图那点矿盐,只是为家族进行的一次‘清扫’与‘献礼’。”
“一派胡言!”
一位长老怒斥道,花白的胡须都气得颤抖:
“你把家族拖入险境,还敢在此巧言令色!”
“凯伦”没有理会他,从怀中缓缓取出那块被改造过的矿盐样本。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当它出现的时候,在场所有血脉精纯的贵族都感受到了一种极不稳定的、狂躁的怨念波动。
那种波动,如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让人本能地感到不适。
族长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
“凯伦”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诉说一个惊天秘密:
“伯父,您想过吗?我们‘贵族’熔炼矿石,依靠的是祭司大人赐予的‘活化’仪式,引动矿盐中的怨念之力化为‘燃金之火’。
这是神圣的法则,也是我们力量的根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可鲁格家族,他们企图绕过祭司大人的仪式,私自‘催化’原始矿盐中的怨念!
他们妄图染指神明的领域,这在司炉星是何等大罪?”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私自催化怨念?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族争斗,而是对整个祭司统治体系的直接挑战!
在司炉星,祭司阶层掌握着“活化”仪式的核心秘密,这是他们权力的根基。
任何试图绕过他们、私自操控怨念之力的行为,都会被视为最严重的渎神之罪,足以招致灭族之祸。
族长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凯伦”手中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矿盐样本:
“你说的可是真的?!”
“凯伦”的回答滴水不漏:
“我不敢断言,伯父。
正因如此,我才派人去‘调查’,想拿到更确凿的证据。”
他微微低头,姿态谦卑:
“只是我势单力薄,用的人也愚蠢,把一场秘密调查搞成了一场拙劣的盗窃。
这是我的失误,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这番话巧妙地将“盗窃”重新定义为“调查”,将“犯罪”升华为“忠诚”。
一位长老皱眉道:
“就凭这么一小块样本,你如何证明鲁格家族在私自催化怨念?
也许这只是普通的矿盐,只是品质不佳罢了。”
“凯伦”摇了摇头:
“长老说得对,所以我不会‘证明’什么。”
“我只是将这个‘可疑样本’和我的‘担忧’,一并呈给祭司大人。
至于鲁格家族是否有罪,那是祭司大人的判断,不是我一个小辈能置喙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他们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方案的恶毒之处。
族长缓缓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头,开始飞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首先,是身份的转换。
沃克家族不再是“罪犯”,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行为过激但忠诚的卫士”。
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被解释为对祭司统治的维护。
这在政治上,立刻占据了道德高地。
其次,是不可拒绝的审查。
对于“私自催化怨念”这种级别的指控。
祭司阶层为了维护自身权威,必须进行调查。
无论他们是否相信沃克家族,都必须做出姿态。
因此,鲁格家族无法拒绝这次审查。
最毒辣的是,这是一个必输的陷阱。
如果鲁格家族真的在搞小动作,那么这次审查将让他们万劫不复,直接被灭族。
如果他们是清白的,也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祭司们的审查必然是苛刻、粗暴且具有破坏性的。
为了彰显权威,为了让所有贵族明白挑战神权的代价,哪怕只是发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瑕疵:
比如账目不清、私藏了少量未经报备的矿盐、某个仓库管理员的记录有疏漏,全都会被无限放大。
最终,鲁格家族依然会遭到重罚。
这个方案,就像是逼着对手自己跳进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受伤的陷阱。
更精妙的是,执行这一切的“刀”。
那是沃克家族根本得罪不起、鲁格家族同样无法反抗的“祭司阶层”。
“可是……”
另一位长老犹豫道:
“如果祭司大人认为我们是在诬告,那我们的罪责岂不是更重?”
“凯伦”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不‘指控’,只‘举报’。”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淡:
“我们的措辞要谨慎。
不说‘鲁格家族在私自催化怨念’,要说‘在调查鲁格家族盗窃案时,意外发现了这个可疑样本,不敢妄断,特献给祭司大人定夺’。”
“这样一来,我们只是‘忠诚的汇报者’,却非‘轻率的指控者’。
祭司大人即使认为样本没有问题,也不会怪罪我们的谨慎。”
“况且,伯父,您真的相信祭司大人会认为‘没有问题’吗?”
这个提示,如点睛之笔。
那块矿盐样本中的怨念波动,确实异常混乱。
即使不是鲁格家族主动为之,祭司们也会认为他们在矿盐的储存、管理上存在严重问题。
而这种“问题”,同样是罪过。
“凯伦”看着伯父变幻的神色,知道他已经心动,于是抛出了最后的诱饵:
“伯父,这是一场豪赌。输了,我们因为‘汇报失误’可能会受到轻微责罚。但赢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
“我们不仅能将鲁格家族彻底踩在脚下,还能因为这份‘忠诚’,得到祭司大人的青睐。
原本要赔偿的三个矿区,说不定能变成我们从鲁格家族那里获得的战利品。”
“我们失去的,将百倍奉还。”
房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权衡着这个方案的风险与收益。
最终,族长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就按你说的办。”
他站起身,环视着在场的所有长老:
“立刻准备礼物,我要亲自去拜访大祭司。
凯伦,你跟我一起去,这是你的功劳,也该由你来亲手献上。”
“凯伦”恭敬地躬身:“是,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