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出鞘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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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带着屠刀来了!要将这应天!将这江南!将这大宋第二帝国!最后一点星火!也彻底踏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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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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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充满了血腥的暴戾和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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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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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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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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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山河破碎!打到日月无光!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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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钉在那些面无人色的江南代表脸上,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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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族人口不多!耗——也能耗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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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命!用江南的钱粮!用这十万里河山的每一寸土地!跟他们耗!耗到他们男人死绝!耗到他们部落凋零!耗到他们亡国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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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这誓言,不是写在纸上的!是用血!用命!去践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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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宣言如同飓风,席卷了整个议事堂!将所有的恐惧、怯懦、求和的声音,都彻底撕碎、碾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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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猛地从坐席上站起,虬髯戟张,豹眼赤红,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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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点燃了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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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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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光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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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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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曹老六…所有军中代表、血战余生的老兵、被“分田”点燃的新兵代表,如同被注入狂暴的鸡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咆哮!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议事堂的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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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士绅代表们在排山倒海的杀意中瑟瑟发抖,苏辙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半个“和”字。那“耗死他们”的冰冷宣言,如同最残酷的判词,将他们和整个江南,都死死绑上了这辆冲向地狱的战车!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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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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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压下沸腾的杀意,冰冷而决绝,如同最终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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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起!应天府及周边州县,进入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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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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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韩世忠踏前一步,声如洪钟,杀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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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齐皇城周围十万新军!即刻开拔!迎击金虏!朕,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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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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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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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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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法司随军!凡有怯战、通敌、延误军机者,立斩!悬首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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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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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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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卑职在!”王德连滚爬爬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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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讯江南各州!所有粮秣、丁壮、船只,即刻起由军前统一调度!敢有违抗、拖延、克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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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扫过苏辙等人惨白的脸,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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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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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王德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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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如同冰雹般砸下,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整个议事堂,只剩下军令的回响和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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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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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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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城外,西北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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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剃刀,刮过枯黄的原野,卷起漫天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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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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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地震,而是十万双脚踏着冻土,汇成的沉闷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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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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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条玄黑色的、沉默而狰狞的钢铁洪流,在初冬铅灰色的天幕下,向着西北方向,滚滚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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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列远不如禁军齐整,衣甲依旧五花八门。有穿着半旧宋军步人甲的老兵,有套着新发皮甲的新卒,有扛着长枪的,有提着朴刀的,有背着简陋弓箭的…甚至还有推着装载粮秣器械大车的辅兵。但此刻,所有人的步伐都异常沉重而坚定。一张张被寒风和尘土扑打的脸上,看不到多少新兵的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的麻木,以及麻木深处,被“分田”和“血债血偿”口号点燃的、如同野火般燃烧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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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甲叶碰撞声,车轮碾压冻土的咯吱声,粗重的喘息声…混合成一股低沉而压抑的声浪,在原野上回荡,如同巨兽沉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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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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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骑在一匹格外雄健的黑色战马上,如同移动的铁塔。他披挂着一套相对完整的山文铁甲(缴获自金军中级将领),肩扛那柄标志性的沉重铁锏,虬髯上凝结着白霜,豹眼圆睁,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行进的队伍,不时发出炸雷般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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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都他娘的跟上!”
>“曹老六!让你的人把盾举稳了!当心金狗的箭!”
>“辅兵营!加快!磨磨蹭蹭等着喂金狗的马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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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亲兵队如同凶悍的狼群,在队列两侧来回奔驰,传达着命令,鞭策着掉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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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带着一队同样沉默如铁的军法队,如同冰冷的礁石,钉在几处关键的路口和高坡上。腰间的佩刀并未出鞘,但那森然的目光扫过,足以让任何心生怯意的士兵头皮发麻。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几个试图煽动逃跑的溃兵痞子)被高高挑在临时竖起的木杆上,在寒风中摇晃,成为最直接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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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骑着一匹矮小的驮马,跟在庞大的中军队伍里,显得格外狼狈。他脸色发白,嘴唇干裂,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却死死抱着怀里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匣子——那是元首的印信和紧急文书。他看着眼前这无边无际、沉默行进的钢铁洪流,感受着脚下大地的震动,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这…这就是元首口中的“耗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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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沉默而压抑的黑色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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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旗帜,异常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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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矗立在中军最核心的位置,被最强悍的亲卫铁骑层层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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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杆粗壮,高耸入铅灰色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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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帜本身,并非明黄,而是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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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旗面在凛冽的寒风中,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狂野地招展、咆哮!发出猎猎的、仿佛能撕裂布帛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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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帜中央,没有腾云驾雾的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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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柄用浓墨勾勒出的、造型古朴而锋锐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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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笔直,向下滴落着同样浓墨重彩的、仿佛刚刚流淌下来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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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滴血剑锋之下,被贯穿的,是一颗留着丑陋髡发、面目狰狞痛苦、栩栩如生的蛮族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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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的长剑!贯穿的髡发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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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如血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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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巨大的“血宋”战旗,如同一个从地狱血海中爬出的复仇图腾!它所散发出的血腥、暴戾、决绝的杀伐之气,比任何华丽的龙纹都更直指人心!它无声地咆哮着,将“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的冰冷誓言,烙印在每一个抬头望见它的士兵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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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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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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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复仇的业火!是浴血的号角!是宣告着不死不休的——血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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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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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样骑在一匹雄健的战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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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依旧是那身玄黑色的劲装与大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唯有左胸心脏位置,那小小的“滴血剑颅”徽记,与头顶那面咆哮的血旗,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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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如刀,刮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冰冷和细碎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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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眯着眼,目光穿透弥漫的尘土,投向西北方那铅云低垂、仿佛隐藏着无数铁蹄与杀机的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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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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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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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狩路上的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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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封屈辱的乞降绢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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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画面在眼前交织、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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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里那团冰冷的火焰,在十万大军沉默行进的轰鸣中,在头顶血旗猎猎的咆哮声中,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燃烧得更加幽深、更加炽烈!仿佛要将这具身体,连同这十万大军,一同焚尽,化作焚毁北方一切的滔天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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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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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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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轻轻一夹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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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打了个响鼻,喷出两道白汽,迈开沉稳的步伐,汇入那滚滚向前的、沉默而狰狞的黑色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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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的血旗,在头顶猎猎狂舞,如同燃烧的火焰,引领着这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军队,义无反顾地,撞向那即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血色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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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方,寒风更烈。
>地平线上,铅云翻滚,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传来。
>那不是雷。
>是铁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