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地火熔炉(上) (第1/2页)
矿坑深处一声闷雷,熊淍的世界天崩地裂。
守卫锁死生路,奴隶如蝼蚁般被抛弃。
他逆着人潮冲向岚的方向,碎石如雨砸落,地火在脚下咆哮。
濒死的岚在他怀中呓语:“血神祭...钥匙...”
大地彻底吞噬他们的瞬间,熊淍看见了黑暗尽头:一扇刻满血色符文的巨门幽幽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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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坑深处那一声沉闷的、仿佛大地肠胃翻搅的巨响炸开时,熊淍正挥着沉重的铁镐,狠狠凿向面前那堵坚硬冰冷的岩壁。
轰隆!
那不是雷声!是大地本身在脚下撕裂、咆哮!整个“血眼”矿坑猛地向上拱起,随即又狠狠塌陷下去!熊淍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坚硬冰冷的岩石碎屑像暴雨般劈头盖脸砸下,耳边瞬间被无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崩塌的轰鸣、岩石彼此挤压碾磨的刺耳怪响彻底塞满!
“操!”旁边一个瘦小的奴隶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恐的咒骂,就被头顶骤然垮塌下来的巨大岩块瞬间吞没,连一点血沫都没能溅起。猩红的矿粉混合着刺鼻的尘土,浓得化不开的死亡味道呛得人肺管子生疼,窒息感像冰冷的铁箍勒紧了咽喉。
“塌了!塌方了!!”不知是谁在绝望的烟尘里嘶吼,那声音扭曲得不成人形。
世界在疯狂旋转!头顶支撑坑道的粗大原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嚓断裂声不绝于耳,如同垂死巨兽的悲鸣。巨大的石块裹挟着毁灭的力量,雨点般砸落!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颤抖,如同巨浪上的小舟,随时会倾覆。矿壁上悬挂的、散发着微弱昏黄光晕的油灯,如同受惊的萤火虫,疯狂地摇曳、熄灭,最后一片片地陷入令人心悸的黑暗!只有远处矿道深处,几盏侥幸未灭的灯火在滚滚烟尘中苟延残喘,投下鬼魅般晃动扭曲的光影,映照着无数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沾满血污和矿粉的脸孔。
“跑啊!”一个粗嘎的声音撕破了混乱,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底最原始的求生之火。
求生的本能像电流般击穿了所有麻木!几百个奴隶,如同被滚烫的开水浇灌的蚁群,爆发出垂死的、歇斯底里的力量,疯狂地朝着记忆中坑口的方向涌去!混乱!极致的混乱!人推着人,人踩着人!沉重的镐头、铁锹被惊恐地丢弃,砸在地上叮当作响。黑暗中,不断有人被撞倒,发出短促凄厉的惨叫,随即被无数双慌不择路的脚踩踏下去,骨头碎裂的声音被淹没在更大的崩塌声和人群绝望的哭嚎里。
熊淍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踉跄后退。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冻结在原地。然而,就在这灭顶的绝望和混乱的核心,一个念头却像淬火的钢针,猛地刺穿了他意识中那片混沌的迷雾!
祭品!
王屠!郑谋!王道权!还有那该死的血神祭!
他们把自己弄进这必死的“血眼”,绝不是为了让他被石头砸死这么简单!他们需要他!需要他这个“祭品”,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去完成那个邪恶的仪式!这矿坑,这突如其来的塌方,难道……难道就是仪式的开始?!一股混杂着冰冷愤怒和荒谬感的寒意,瞬间沿着他的脊椎直冲头顶!
“不!岚!”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他猛地扭头,目光穿透令人窒息的烟尘和混乱奔逃的人影,死死钉向矿坑更深、更黑暗的西北角!岚!她就在那个方向!那个塌方最猛烈、最致命的方向!那个几乎被所有人本能抛弃的方向!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王屠的毒计,郑谋的冷笑,还有王道权那张隐藏在伪善面具下的恶鬼面孔,闪电般掠过熊淍的脑海!他们费尽心机把他弄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岚代替他,被活埋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
“滚开!”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熊淍喉咙深处炸裂出来!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原始、更暴烈的力量彻底粉碎!他猛地发力,强壮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在汹涌奔逃的人潮中逆流而上!像一枚楔子,狠狠钉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操!你他妈疯了!”一个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奴隶惊恐地瞪着他,如同看着一个自投罗网的鬼。
熊淍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那个方向!碎石和泥土不断从头顶簌簌落下,砸在他的肩膀、后背,火辣辣地疼。断裂的原木横亘在前方,他不管不顾地手脚并用爬过去,尖锐的木刺深深扎进手掌也浑然不觉。脚下的大地还在持续不断地**、颤抖,每一步都像是在深渊边缘行走。浓得化不开的烟尘呛得他剧烈咳嗽,肺里火烧火燎,但他奔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身影在仅存的几缕摇曳的、如同鬼火般的矿灯光晕中一闪而过,快得像一道决绝的黑色闪电,义无反顾地扑向死亡的漩涡中心!
越往深处跑,地狱的景象就越发清晰。巨大的岩石彻底堵塞了通道,狰狞地横亘着,只留下一些扭曲狭窄、勉强容人爬过的缝隙。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尘土味。**声、微弱的哭泣声从那些岩石的缝隙里、从坍塌的矿壁下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
“救命……救救我娘……”一个稚嫩嘶哑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游丝,从一堆摇摇欲坠的乱石下传来。
熊淍的脚步猛地一顿!那声音……是个孩子!他猛地扭头,借着远处一点微弱的光,看见一只沾满血污和泥灰的小手,正从两块巨大岩石的夹缝中无力地伸出来,绝望地抓挠着空气!
心脏像是被那小手狠狠揪了一把!他认得这孩子,是住在矿坑最底层窝棚里的哑巴阿石!他娘……那个总是佝偻着背、沉默得像块石头的女人……
“阿石!”熊淍几乎是扑了过去,碎石硌得膝盖生疼。他俯下身,透过那狭窄得令人窒息的缝隙往里看。里面空间极小,几块巨大的岩石犬牙交错地堆叠着,只留下一个棺材大小的空隙。阿石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里面,脸上全是血和泪痕混合的泥污,眼神涣散,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他身下,压着一条瘦弱的腿,是他娘!那女人大半个身体被更沉重的岩石死死压住,只有头和一只手臂露在外面,脸色青灰,嘴角不断涌出血沫,眼神空洞地望着缝隙外的一线微光,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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