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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诗歌发现

第8章:诗歌发现 (第1/2页)

郑松珍带头闯进武修文简陋的宿舍,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每个角落。
  
  一本磨砂黑封面的厚厚记事本被翻出,她当众朗诵起那首《读模糊了世界》。
  
  武修文的脸瞬间烧得通红,仿佛整个人被剥光在众人眼前。
  
  唯独黄诗娴,对诗中的缠绵情意视若无睹,只好奇地摆弄着他唯一的电器——电饭锅。
  
  郑松珍离去前意味深长地复诵着那句“一转身后,将地北天南”。
  
  当武修文在门框边拾起一枚陌生的发夹,月光下,银质的百合花饰闪烁着微光,像一句无声的诘问。
  
  …………………………………………………………………………
  
  夏末的夜晚,海风终于挣脱了白昼的燥热,裹挟着咸湿的凉意,穿过走廊,轻轻拍打在武修文虚掩的房门上。宿舍这方小小的天地,是他在这所海边学校唯一的堡垒。二十平米的空间,此刻在头顶那盏六十瓦白炽灯略显昏黄的笼罩下,竟显出几分空旷的寂寥。
  
  房间被一道粗糙的“墙”笨拙地分割开来:中间上方悬着一根粗壮的、生了些锈迹的铁线,铁线上垂挂两幅浅黄色的厚实窗帘布,权作隔断。右边那幅布帘,被一枚粗铁丝拧成的钩子随意地挂起在斑驳的右墙上,形成一个可供人进出的“门洞”。左边的帘子则直直垂落,严严实实遮挡住后墙那扇窄小的木框花纹玻璃窗。此刻,那窗扇朝两边敞开着,晚风便从这里偷偷溜进来,顽皮地撩动着帘布的边缘。
  
  帘布后面,是他的私人领地。一张一米宽的旧木架床紧贴着左墙,下铺一张磨得发亮的旧席子便是卧榻。席子靠“墙布”的那头,一摞厚薄不一的书籍充当着枕头,里侧则整齐叠放着一床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被单。上铺的木床板上,一个鼓鼓囊囊的旧帆布包占据了大半空间,包的上方,两堆书和一叠作业本码得一丝不苟,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下方,几件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衣物沉默地陪伴着。右墙高处,一枚粗大的铁钉顽强地钉在墙皮剥落处,吊着一个孤零零的二十瓦灯泡,像一颗悬在夜空的微暗星辰。
  
  “墙布”前面的空间,便是他的“生活区”兼“工作区”。前墙正中央是一扇更为宽大的木框玻璃窗,同样敞开着,海风在此汇入,带来更强劲的凉意。窗下,一张磨损严重的旧课桌承载着他日常的重负。桌子的左端,一叠教材和教辅资料摞得整整齐齐;中间摊开着一本《小学数学毕业总复习:考点归纳和应试测练》,书页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红蓝笔迹;右端则是两座由学生作业本垒砌的“高塔”。桌旁没有椅子,备课或批改作业时,他习惯性地站着,或者干脆拖过角落那只用来盛水的铁皮桶,权当临时板凳。
  
  前窗左下方,靠墙放着一张更为结实、也更显沧桑的长条木桌。桌面上,左边是一个容量不小的银白色电饭锅,锅体擦得锃亮,仿佛在无声宣告它主人的一丝不苟;中间一个塑料托盘里,盛着浅浅一层清水;右边,三只纯白色的大饭碗叠成一摞,旁边是两个青花瓷菜盘。紧挨着碗盘,一个表面已被摩挲得温润发亮的旧竹笔筒里,斜插着两双竹筷,安静得像两段凝固的时光。桌子底下,那只用途广泛的铁皮水桶默默蹲守着……
  
  考试作弊时事件,那个幕后人物的真相问题,最终没有深究。如此一来,武修文与同事们的关系反而更密切了,时常有来有往。这不,又有客人到访了!
  
  门外的说笑声由远及近,带着海潮般的喧腾,最终在他门前停驻。一个爽朗的、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穿透门板:“武老师?睡了吗?出来乘凉聊聊呗!”是郑松珍老师。
  
  武修文的心毫无预兆地微微一紧。他放下手中正在批改的作业本,笔尖在“解法巧妙”的评语上顿住,留下一个细微的墨点。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咸味的海风似乎也未能平复他心底一丝莫名的慌乱,尤其是意识到门外可能站着黄诗娴:那个他初来乍到时第一个认识的、总让他心头泛起奇异涟漪的女老师。面对她时,他常会像个初涉世事的少年般手足无措,心跳失序,仿佛身体里某个沉睡的弦被轻轻拨动。一种古怪的熟悉感又同时缠绕着他,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久远时空里,他们早已熟稔如亲人。
  
  他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没睡,请进。”随即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门外灯光下站着三位女老师。郑松珍打头阵,她身形健朗,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笑容爽利如盛夏的阳光,带着一种无拘无束的男性化豪迈。林小丽紧随其后,脸上带着惯有的、略带羞涩的浅笑,气质温婉。最后面,是黄诗娴。她穿着一条素色的连衣裙,海风拂过,裙摆轻轻摇曳,她微微侧着头,那双沉静的丹凤眼望过来,目光掠过武修文,投向房间深处,像月光下静谧的海面。
  
  武修文侧身让开通道,脸上努力挤出欢迎的笑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请进,地方简陋,别嫌弃。”他一边说着,一边抢先一步跨入房内,“啪嗒”、“啪嗒”两声脆响,拉亮了房间前后两个灯泡。昏黄的光线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也照亮了他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他退到门框边,后背几乎贴上了粗糙的木门板,双手下意识地在裤缝边蹭了蹭,仿佛想抹去掌心的薄汗,像个等待检阅的新兵。
  
  郑松珍一马当先,带着风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如探照灯,毫不客气地在房间里逡巡。她边走边啧啧有声:“嚯!武老师,你这可是标准的‘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啊!”她径直走向前窗下的课桌,随手翻了翻那本摊开的毕业复习资料,指尖划过那些工整的笔记。接着,她的视线被课桌左端那本与众不同的本子吸引了。它在一堆实用主义的课本和作业本中显得格外厚重、神秘。
  
  她伸手拿起它。磨砂黑的硬质封面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触感粗糙而独特。封面中央印着“记事本”三个醒目的黑体字。字的上方,是一幅线条简洁的简笔画:一本摊开的书页上,斜倚着一支羽毛笔,笔尖似有若无地轻触纸面,仿佛灵感即将滴落。下方则是几个清晰的英文字母“NoteBook”。封二上,一行墨迹酣畅淋漓的草书龙飞凤舞:“艺术在似与不似之间!”落款是“武修文,1988年2月18日”。郑松珍饶有兴致地掂量着本子的重量,随手翻开。内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诗歌,是零散的散文片段,是思想的涓流汇聚成的地下河。
  
  她快速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好奇翻动着那些写满心事的纸页。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夏夜的虫鸣。当翻到某一页时,她的目光忽然被钉住了。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像被无形的丝线缠住。紧接着,一声短促而响亮的惊叹从她喉咙里蹦出:“嗬!好东西呀,好东西!深藏不露啊武老师!”
  
  这声惊叹立刻吸引了林小丽和黄诗娴的注意。她们从房间另一头好奇地围拢过来,目光聚焦在郑松珍手中的本子上。只见摊开的页面上,一行行整齐的钢笔字流淌着,顶端正中写着诗的题目:《读模糊了世界》。
  
  “你们两个丫头片子,速速闪开!靠边站好!”郑松珍的兴致被彻底点燃,她像个发现了宝藏的探险家,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朝林小丽和黄诗娴挥挥手,示意她们站到对面去。她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一手托着那本厚重的记事本,一手微微抬起,摆出一个准备登台朗诵的架势。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映照出一种混合着发现秘密的得意与对文字本身的沉醉。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不再是平日的爽利洪亮,而是刻意压低、放缓,注入了饱满的、几乎带着表演性质的情感:
  
  “从你的明眸中
  
  我读模糊了世界
  
  握着你的手
  
  却拴不住已逝岁月
  
  朝光从东窗进来
  
  又从西窗离去
  
  我们共有的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盯着你那双明亮的眼睛
  
  二孔无底的洞
  
  该藏着多少东西啊
  
  是否贮藏着我们共有的笑声
  
  轻轻抽出我的手
  
  小心折一朵纸百合
  
  悄悄移开视线
  
  依依回顾一下身后的路
  
  这一刻就要启程了
  
  还需笑一笑吗
  
  一转身后
  
  将地北天南!”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尾音仿佛还在带着咸味的空气里微微震颤。郑松珍并未立刻“下台”,她仿佛还沉浸在诗歌营造的离愁别绪里,缓缓闭上了她那双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左手依然斜向上托举着那本沉重的记事本,右手却悄然捻起了兰花指,轻轻地、庄重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她如同一尊凝固的舞台塑像,沐浴在头顶那盏六十瓦灯泡倾泻而下的、略显朦胧的光晕里,夸张的姿态中竟透出一种奇异的虔诚。
  
  林小丽显然被深深打动了。她微微张着嘴,眼神有些迷离地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脸颊不知何时已飞上两抹淡淡的红晕,如同被诗里的离愁染上了颜色。那字句里描绘的告别场景,像一把温柔的钥匙,不经意间旋开了她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匣子:师范毕业时,站台上那个欲言又止的男同学,晚风中轻轻挥动的手臂,火车启动时那一声悠长的汽笛……画面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带着青涩的酸楚和回甘。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怕惊扰了那段被诗行唤醒的时光。
  
  黄诗娴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她安静地站在一旁,那双丹凤眼平静地扫过郑松珍投入的表演和林小丽沉醉的侧脸,又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落向了房间角落那张长条木桌。桌上,那个擦得锃亮的电饭锅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旁边几只白瓷碗安静地叠放着。她的目光在那些再寻常不过的厨房用具上流连,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专注,仿佛那光滑的锅面、碗沿的弧度,比那首情意绵绵的诗篇更值得探究。当看到郑松珍那过于戏剧化的收尾姿势,以及林小丽脸上那两团因回忆而升腾的红晕时,一丝极淡、极轻的笑意,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唇角,转瞬即逝。诗里的世界,那模糊的凝视、无底的深眸、纸折的百合和天南地北的转身,似乎真的离她极其遥远,远得像隔着一片不可逾越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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