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皇帝的意志,在江浙蔓延 (第2/2页)
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那名总管只觉得脖子一紧,双脚便瞬间离地,整个人被从地上活生生拽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后面奔腾而至的铁蹄洪流便已从他身上一碾而过。
“噗嗤……”
骨骼碎裂血肉模糊的声音,被巨大的马蹄声瞬间淹没。
堂堂泰州第一刀连一朵浪花都没能激起,便化作了地上的一滩肉泥。
这一幕成为了压垮盐场护卫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护卫们崩溃了,他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转身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然而这支军队既有雷霆的残暴,又有绝对的纪律。
骑兵们如同一股红黑色的潮水,涌入盐场的各个角落。
他们严格执行着皇帝事先下达的军令——凡丢弃武器、抱头蹲于原地者,不伤分毫;凡手持兵刃、妄图反抗或逃窜者,格杀勿论!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慌不择路,竟想点燃身旁的盐垛。
还未等他划着火折子,一支冰冷的箭矢便“嗖”的一声,精准地穿透了他的手腕,将他死死钉在了身后的木柱上,惨叫声撕心裂肺。
……
几乎在泰州喊杀震天的同时,另外两道洪流亦以雷霆万钧之势,精准地刺入了通州与海州这两大盐场的心脏。
通州盐场上空,最先响起的不是喊杀声,而是凄厉的破空之声!
孙应元,这位从陕西百战之地走出的悍将,深谙擒贼先擒王,破军先摧胆的道理。
他亲率一队神射手在突破盐场外围防御的瞬间,便万箭齐发,无数火箭如流星火雨般划破雾霭,精准地覆盖了盐场内几处高耸的哨塔和钟楼。
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些本该敲响警钟的地方。
“杀!”
孙应元马刀前指,麾下铁骑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盐场松散的防御。
他们无视那些四处乱窜的喽啰,兵分三路,直扑账房、银库、总管大院这三大要害。
账房内,刚刚有人抱起账册想扔进火盆,一支破窗而入的重箭便将其连人带账册死死钉在了墙上。
银库前,负隅顽抗的护卫头目还未看清来敌,便被孙应元亲自一刀枭首,其麾下精骑瞬间控制局面。
“敢动账册、银两者,杀无赦!”
孙元应冰冷的声音响彻盐场。
他的攻击快如闪电,精准如手术刀,整个盐场的核心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便已尽数易手。
大多数护卫甚至还没来得及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便发现自己已成瓮中之鳖,首脑尽除。
而在更北方的海州,额哲和他麾下的蒙古铁骑,则将狠字演绎到了极致。
他们没有多余的战术,只有最原始的冲锋与碾压!
“杀!”
伴随着震天的蒙古语咆哮,这群来自草原的饿狼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正面摧枯拉朽般地冲垮了盐场的一切防御。
任何敢于挡在他们面前的人或物,都在瞬间被狂暴的铁蹄与雪亮的弯刀撕成碎片。
他们不抓俘虏,不问情由。
在额哲的军令下,凡是手中持有兵器的,一律视为死敌!
他们的杀戮,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效率,那是属于草原猎手的本能。
海州盐场在他们面前,不像是一个设防的堡垒,更像是一个被狼群闯入的羊圈。
血腥的狂飙过后,是绝对的死寂。
当额哲勒马立于盐场中央时,除了跪地投降的盐工,再无一个站立的反抗者。
两路齐飞,利剑封喉。
皇帝的意志被这两支铁军以最快最狠的方式,贯彻到了江南最富庶的角落!
……
当清晨的阳光洒向大地时,泰州盐场的战斗早已结束了。
半个时辰,仅仅半个时辰。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与海盐特有的咸腥味诡异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气味。
断裂的兵器,破碎的尸骸,以及大片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宣告着此地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浩劫。
毕自严和他率领的户部、税巡司的官员们,此刻终于踏入了这片修罗场。
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与不适,反而一个个双眼通红,呼吸急促。
眼前的一切对他们而言,不是地狱,而是天堂,是他们这些为国理财之人,梦寐以求的饕餮盛宴!
仓储中那一座座如同小山般堆积的私盐在晨光下泛着雪白的光泽,那不是盐,那是银子,是能充盈国库,能为边军换来粮草冬衣的救命银!
“撬!把这块地砖给我撬开!下面的声音不对!”一名经验老到的老吏拿着一根特制的铁钎,在一处库房的地面上不停敲打,随即指着一块青石板大吼。
几名京营士兵立刻上前,用铲和撬棍三下五除二便将石板掀开。
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入口赫然出现,属于金银冰冷而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
“墙!这面墙是空的!后面有夹层!”另一边,有人用锤子敲打着墙壁,听出了回音的不同。
“发现暗格!内有金条五百根!”
“大人!地窖里…地窖里全是银箱啊!码得跟墙一样高!我的天爷!”
惊呼声、狂喜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这群平日里在朝堂上为一分一厘争得面红耳赤的户部官员,此刻彻底放下了所有的斯文与矜持。
很快,一箱又一箱码放整齐的雪花白银,一锭又一锭灿烂夺目的金元宝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夹层、暗室、地窖之中被拖拽出来,随意地堆放在盐场中央的空地上。
随着太阳升高,这座由金银堆砌而成的小山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晨光照耀其上,反射出万道炫目刺眼的华光,几乎要将人的双眼闪瞎。
空气中,血腥味尚未散尽,便又被这股冰冷而甜腻的财富气息所覆盖。
这便是两淮盐商们盘踞百年,从这个病入膏肓的帝国身上,一刀一刀割下,一滴一滴吸食的血液与膏脂。
只是,对于脚下这座足以让任何帝王陷入疯狂的金山银海,朱由检却视若无睹。
他的目光越过了那片刺目的金光,也越过了毕自严等人狂喜的脸庞。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些跪伏在地、噤若寒蝉的盐工身上。
朱由检看到的是他们麻木而空洞的眼神,是他们被盐卤侵蚀得溃烂的双手,是被层层盘剥压榨到佝偻的筋骨。
他的目光,最终投向了远方那蜿蜒如带,在晨光下依稀可见的河道——那是帝国的命脉,京杭大运河。
盐之弊,与漕之弊,向来是一对孪生兄弟,盘根错节,互为表里。
若想盐法畅通,必先整顿漕运;而漕运的巨额耗费,又仰赖于盐税的补充。
查抄、清点、甄别、安抚……血腥的杀戮虽已结束,但繁杂的后续事宜却刚刚开始。
忙碌与清点持续了一整日,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被风吹散,那堆金山银山的光芒,在夕阳的映照下却显得愈发妖异刺眼。
直至下午申时,大局已定。
一名亲卫飞马而来,滚鞍下马,高声禀报:“启禀陛下!通州、海州盐场已尽数拿下,无一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