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像一出三流戏班子演砸了的悲剧,只留给世人无尽的笑柄和谈资 (第1/2页)
阴冷的雨再度在太湖上空淅淅沥沥地落着。
栈桥之上,钱谦益狼狈地站着,他那身湿透的儒服紧紧贴在干瘦的身体上,仿佛不是一件蔽体的衣物,而是一张浸透了耻辱的裹尸布。
周围那些嗡嗡作响的低语和嗤笑像无数只恼人的飞蝇钻入他的耳中,但他此刻已无暇顾及。
“奉……奉旨行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钱谦益抹了一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湖水的水滴,口中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仿佛是说给眼前的三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一张张写满了鄙夷与怨毒的脸,转过身,重新走向那个因他失足而暂时幸免的年轻士子,准备继续他那肮脏的交易。
然而,就在钱谦益蹒跚着迈出一步,准备再次伸出那只罪恶之手时,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极致绝望与怨毒的嘶吼,如同一道炸雷骤然在他身后响起,瞬间压过了全场所有的嘈杂!
“钱谦益——!你这无耻老贼!我辈竟奉你为师,真是瞎了眼!我死,亦要拉你同赴九泉!!”
是吴应箕!
这声怒吼再无半分读书人的文雅,也非临终前的慷慨悲歌,而是从灵魂最深处挤压出来的,被背叛者最决绝的诅咒!
那声音里蕴含的恨意,仿佛能让冰冷的雨水都为之沸腾!
刹那间,所有的嗤笑所有的私语所有的骚动都在这一声嘶吼中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那个被反绑着双手,状若疯魔的年轻士子。
他们看到,吴应箕的双目赤红如血,脸上青筋暴起,表情扭曲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要将自己的肺腑都吼将出来。
这一瞬间,他不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一头被逼入死角,燃尽了所有生命只为发动最后致命一击的孤狼。
钱谦益被这声吼叫震得浑身一颤,他惊愕地回过头,正对上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发自心底的寒意比刚刚浸泡过他的湖水还要冰冷,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变故,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吴应箕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猛地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右肩,狠狠地向身侧撞去!
那名押解他的锦衣卫校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钱谦益的滑稽举动和周围的议论所分散,完全没料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会在此刻以如此暴烈的方式发难。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这股巨力撞得一个趔趄,脚下湿滑,竟向后退了两步,手中一空。
就是这刹那的空隙!
吴应箕像一头挣脱了枷锁的蛮牛,他甚至没有试图去解开身后捆绑的绳索,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他低下头,弓着背,双腿在湿滑的木板上奋力一蹬,整个人化作一支离弦的利箭,朝着刚刚转过身一脸惊愕的钱谦益悍然冲去!
钱谦益的瞳孔在瞬间放大,那张因为恐惧和癫狂而扭曲的脸,在他眼中飞速接近。
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喉咙里嗬嗬作响,想要尖叫,想要躲闪!
然而,他那被酒色掏空,又刚刚经受了落水惊吓的衰老身躯早已不听使唤。
钱谦益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绵软无力,除了徒劳地向后挪动了半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周围的锦衣卫也被这兔起鹘落的变故惊呆了。
他们离得太近,吴应箕的爆发又太过迅猛,太过突然,从他撞开同伴到冲向钱谦益,整个过程发生在呼吸之间。
他们怒喝着想要上前阻拦,却已然鞭长莫及!
“砰!”
一声沉闷如败革的撞击声响起。
吴应箕的头和肩膀,裹挟着他此生全部的怨毒与绝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钱谦益那干瘪的胸口上。
钱谦益瘦弱的身体在这股悍然赴死般的巨力面前,脆弱得如同一根朽烂的枯枝。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从钱谦益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随即被风雨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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