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集：飞降天兵 (第1/2页)

子时的钟声在铁壁关的上空隐约回荡时，天地间已彻底被墨色吞噬。没有月亮，连最亮的启明星都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呼啸的寒风在山脊间穿梭，像无数只饥饿的野兽在嘶吼。上官悦伏在一块冰冷的青灰色岩石后，指尖触到的岩石表面结着一层薄霜，寒气顺着指尖钻进袖口，冻得指节发麻。
　　
　　这里是“断云脊”——响水河营寨后方唯一一道能俯瞰敌营的山脊，也是她和小队选定的起飞点。山脊的边缘陡峭得近乎垂直，下方是深约数十丈的沟壑，沟壑里积着半尺厚的残雪，风刮过雪面，卷起细碎的雪沫，像白色的刀子，抽打在人脸上，生疼。
　　
　　远方，响水河营寨的火光在黑暗中铺展开来，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睁开了猩红的眼睛。营寨的布局清晰可见：外围是一圈低矮的木栅栏，栅栏外挖着浅浅的壕沟，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座哨塔，哨塔上挂着的火把跳动着，将哨兵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雪地上，随着风来回晃动；营寨内部，帐篷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大多是灰色的粗布帐篷，只有中央那顶帐篷格外显眼——它比其他帐篷大了三倍，用深红色的绸缎缝制，帐篷顶端插着一根银色的鹰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波斯守将哈立德的帅帐；西侧的区域堆放着大量的粮草垛，粮草垛旁搭着几座简陋的棚子，棚子里隐约能看到油桶的轮廓，应该是存放火油和其他物资的地方。
　　
　　“咚——咚——咚！”
　　
　　突然，一阵沉闷的战鼓声从铁壁关方向传来，打破了夜的寂静。战鼓声厚重而急促，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紧接着，隐约的喊杀声顺着风飘过来，“杀！杀！杀！”的呐喊虽然遥远，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主力开始佯攻了！”石头压低声音说，他的手按在腰间的淬毒匕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上官悦点点头，目光扫过身边的七名队员。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涂满了用炭灰和污泥混合的颜料，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林墨的嘴唇在微微发抖，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弩箭，箭杆上的木纹都被他捏得发白；赵锐则显得格外兴奋，他舔了舔嘴唇，眼神死死盯着下方的营寨，像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豹子；马三、周虎、李狗蛋和王小五四个狼兵则保持着沉默，他们靠在一起，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
　　
　　“最后检查装备！”上官悦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伞绳有没有缠绕，锁扣牢不牢固，火油桶的塞子有没有封紧，弩箭够不够——记住，落地后第一时间脱伞，隐藏自己，向我这边集结！”
　　
　　七个人立刻行动起来，动作迅速而无声。石头将滑翔伞包放在地上，手指顺着伞绳一寸寸摸索，他的指尖布满了老茧，能轻易感觉到伞绳是否有磨损——这是他在黑风寨时练就的本事，以前检查骡马的缰绳，也是这样一寸寸摸，生怕出一点差错。“伞绳没问题。”他低声说。
　　
　　林墨则小心翼翼地拿起挂在腰间的火油桶，火油桶是用竹筒做的，外面用厚布缠了三层，他把塞子拔出来又重新塞回去，确认塞子够紧，不会漏出火油。“火油桶没问题。”
　　
　　赵锐检查的是弩箭，他的箭囊里装了十二支弩箭，每一支箭的箭头都涂着黑色的毒，他把箭囊打开，用手指拨了拨箭支，确保每一支都能顺利拔出来。“弩箭没问题。”
　　
　　马三、周虎、李狗蛋和王小五也相继检查完装备，纷纷点头示意。
　　
　　上官悦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她看了一眼远处营寨的火光，又看了看身边的队员，沉声道：“记住任务：石头带马三、周虎、王小五去西侧粮草区，泼火油，点火；我带林墨、赵锐、李狗蛋去中央帅帐，找机会斩杀哈立德，发射信号箭。如果失散，就去粮草区汇合，那里有火光，容易找到。如果我出事，石头代行指挥，一定要把信号发出去，等主力进来！”
　　
　　“是！”七个人齐声应道，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
　　
　　“上伞！”
　　
　　上官悦率先拿起滑翔伞包，背在背上，快速扣好肩带和腰带，然后走到山脊边缘，蹲下身，将伞衣展开。黑色的伞衣在风中“哗啦”一声展开，像一只巨大的蝙蝠翅膀，带着一股向上的拉力，差点把她拽出山脊。她死死抓住控制绳，身体向后倾斜，调整着伞衣的角度。
　　
　　其他七个人也陆续走到山脊边缘，展开伞衣。八只黑色的伞衣在寒风中展开，像八只即将展翅的夜枭，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风向正好，风力三级，适合滑翔！”赵锐抬头看了看天空，低声说——他以前是猎户，能通过树叶的晃动和风声判断风向和风力。
　　
　　上官悦点点头，她的目光落在下方营寨西侧的粮草区和中央的帅帐之间——那里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木料和草料，是他们选定的降落点。“我先下去，你们跟在我后面，保持五十步的距离，不要靠太近，以免碰撞！”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微弯曲，然后猛地向前助跑两步，双脚用力蹬离地面！
　　
　　失重感瞬间传来，像有人在背后狠狠推了她一把，她的身体急速下坠，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寒风灌进夜行衣，贴着皮肤掠过，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她死死抓住控制绳，手腕微微用力，调整着伞衣的角度——这是她在野狐峪训练了无数次的动作，肌肉早已形成了记忆。伞衣在风的作用下渐渐平稳，开始向前滑翔，下坠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下方的营寨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能看到哨塔上的波斯哨兵正抱着长枪打盹，头一点一点的；能看到巡逻队的士兵缩着脖子，搓着手，在帐篷之间来回走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应该是在抱怨寒冷；能看到一座帐篷的门帘被风吹开，里面透出温暖的火光，隐约能看到几个波斯士兵围坐在火堆旁，正在喝酒。
　　
　　“呼——”
　　
　　一股乱流突然袭来，伞衣猛地向左倾斜，上官悦的身体也跟着向左偏，她心里一紧，赶紧向右拉控制绳，同时身体向右倾斜，调整重心。伞衣在风中剧烈晃动了几下，终于重新平稳下来。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那一下，差点就撞上山脊下方的岩石。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哗啦”声，回头一看，是赵锐。赵锐的伞衣也遇到了乱流，正在调整，他看到上官悦看过来，对着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这是上官悦教他们的现代手势，简单易懂，不会发出声音。
　　
　　上官悦点点头，继续向前滑翔。降落点越来越近，她能看到那片空旷区域里的废弃木料，甚至能看到木料上的裂纹。她开始慢慢拉刹车绳，滑翔的速度渐渐减慢，高度也在一点点降低。
　　
　　“噗！”
　　
　　双脚终于触到了地面，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雪下面是坚硬的泥土。上官悦顺势向前滚了一圈，卸去冲力，滚到一堆草料后面。她立刻翻身坐起，快速解开滑翔伞的快拆扣，将沉重的伞衣和伞包拖到草料堆后面藏起来——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否则会被波斯人发现。
　　
　　她趴在草料堆后面，屏住呼吸，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远处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踏踏踏”的，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帐篷里传来波斯士兵的笑声，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一切似乎都很平静，没有被发现。
　　
　　“噗！”
　　
　　又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传来，是石头。石头落在离她不远的一堆木料后面，他也迅速脱伞，然后匍匐着向她这边爬过来。“校尉，我来了。”他低声说。
　　
　　紧接着，马三、周虎、赵锐、李狗蛋也陆续落地，他们都落在了预定的降落点附近，没有出现意外。林墨和王小五是最后落地的，林墨落地时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轻响，他吓得赶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上官悦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死死盯着不远处一座帐篷的门帘，生怕里面的波斯士兵出来查看。幸运的是，帐篷里的士兵似乎没有听到声音，门帘没有动。
　　
　　王小五落地时遇到了一点麻烦——他的伞衣在降落过程中挂到了远处一座瞭望架的横杆上。瞭望架是用木头做的，上面挂着几个灯笼，王小五的伞衣勾住了灯笼的绳子，灯笼晃了晃，发出“吱呀”的轻响。
　　
　　“谁在那里？”
　　
　　一个粗哑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波斯士兵从瞭望架下方的帐篷里走了出来。这个士兵穿着灰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个尿壶，应该是出来撒尿的。他听到了灯笼的响声，疑惑地抬头看向瞭望架，目光正好落在挂在横杆上的伞衣上。
　　
　　上官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弩箭，却看到石头已经先她一步举起了弩——石头的弩箭早就上好了弦，他趴在地上，瞄准那个波斯士兵，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咻！”
　　
　　弩箭破空而去，带着轻微的风声，精准地射向波斯士兵的咽喉。士兵的眼睛猛地睁大，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手里的尿壶“啪”地摔在地上，尿水溅了一地。他捂着脖子，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渗出黑色的血——那是毒发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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