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章苏曼的信 (第1/2页)
画室的窗开着半扇,风里裹着北方初秋的凉,却带进来一缕极淡的甜香——不是松烟墨的清苦,也不是颜料的矿物味,是南方桂花特有的暖甜,从门口递来的信封上漫过来,像有人悄悄撒了把碎糖。
周苓刚把石绿颜料倒进瓷碟,指尖还沾着点青绿,瓷碟里的颜料映着窗外的云,像盛了半池春水。她抬起头,看见邮差手里的牛皮纸信封,右下角贴着张小小的邮票——印着金黄的桂花,枝桠从邮票边缘探出来,连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是苏曼家乡杭州的桂花邮票。“谢谢。”她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邮票的纸质,薄得像蝉翼,却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
信封上的字是苏曼的笔迹,清隽的小楷,“周苓亲启”四个字落在牛皮纸上,像刚从宣纸上拓下来的,连笔锋的转折都透着温柔。周苓找了把小刀,轻轻划开信封的封口,刚一打开,一片干制的桂花就掉了出来,淡金色的花瓣,边缘还带着点浅褐,是被阳光晒透的颜色,刚好落在《同行》系列的初稿上——那是幅未完成的乌篷船,船尾挂着盏小小的纸灯,干桂花就落在灯旁,像灯映出的光,瞬间让画稿有了温度。
“双年展的‘共生’主题,我倒有个不算成熟的想法。”苏曼的信纸是淡青色的,带着细细的竹纹,字里行间还留着点钢笔墨水的晕染,“你们不妨先各画一幅‘独行者’,画出各自心中的‘孤’——比如周苓你擅长的南方雨巷,陈迹你钟爱的北方雪原;再合画一幅‘同行者’作为联结,让雨巷的水漫进雪原的痕,让雪原的风拂过雨巷的檐,两人的笔触从画纸两端往中间走,最后在中央交融成一处,像两个人从各自的世界,走到同一片风景里。”
周苓的指尖拂过“笔触交融”四个字,纸页带着苏曼特有的力道,不重,却透着股笃定——苏曼最懂她们,知道她的柔里藏着对南方的执念,也知道陈迹的劲里裹着对北方的深情,更知道她们的艺术,从来不是割裂的。她握着信,转身往画室深处走,陈迹正坐在画架前,对着一幅北方林木的画稿发呆——稿纸上的枯树用浓墨勾了轮廓,却没上色,笔尖悬在半空,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点,像颗没落下的星。
“苏曼姐寄信来了。”周苓走到他身边,声音放轻,怕打断他的思绪。她将信递过去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他的手刚握过画笔,还带着松烟墨的凉,她的指尖沾着石绿的暖,一凉一暖撞在一起,像南方的雨落在北方的雪上,轻轻一颤。
陈迹接过信,目光先落在那片干桂花上,嘴角先弯了弯,再往下读,读到“笔触交融”时,突然笑出声,声音里带着释然:“巧了,我刚才对着这枯树发呆,就在想怎么把你的雨巷融进来,总觉得光画雪原太硬,少了点软的东西。”他起身拉着她走到画架旁,从柜子里抽出两张一样大的生宣,纸边裁得整齐,带着宣纸特有的绵柔,“就按苏曼说的,你画雨巷,我画雪原,我们同时开始,每天画一点,不着急,等各自的‘独行者’有了模样,再一起琢磨联结的部分。”
周苓点点头,指尖摸了摸宣纸的纹理,像摸到了雨巷石板路的凉。她选了左边的画架,将淡蓝颜料调得稀些,笔尖沾着颜料,轻轻落在纸的左下角——先画雨巷的青石板,线条要软,带着点雨水浸过的弧度,每一笔都要慢,像雨巷里慢慢走的人,怕踩疼了地上的痕。陈迹在右边的画架前站定,捏了块浓墨,在砚台里慢慢磨,墨汁浓得能映出人影,他提笔在纸的右上角落下,先勾雪原的地平线,线条要硬,像被风吹冻的土,每一笔都带着劲,像雪原上立着的枯树,不肯弯一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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