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集:蛛丝马迹 (第2/2页)
武松没有逼迫他,只是淡淡地问:“我兄长在世时,待你如何?”
郓哥的身体又是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大……大郎叔是好人……他……他经常给我炊饼吃,还……还帮我赶过欺负我的地痞……”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也红了。
“那你可知,好人为何不得好报?”武松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重锤,敲在郓哥的心上。
郓哥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挣扎与恐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看着武松,眼神里有愧疚,有害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他想起当年武大郎对他的好,想起武大郎被潘金莲毒杀后,他想告诉武松,却被西门庆的人威胁——西门庆的人说,要是他敢多说一个字,就把他卧病在床的老父亲扔到河里去!
“二叔……”郓哥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绝望,“求您了……我……我还有老父要奉养……他还在床上躺着,等着我卖果子的钱买药……我要是说了,我们父子俩都活不成了……”
说完,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猛地转身,双手紧紧抱着篮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向旁边的小巷。他跑得太快,篮子里的梨掉了好几个,滚在地上,他却没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
武松没有去追。他站在原地,看着郓哥仓皇逃窜的背影,眼神深邃。他知道,郓哥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西门庆对郓哥的威胁,肯定比他想象的还要狠——用郓哥老父亲的性命来要挟,这比任何银子都管用。
“大人,这郓哥肯定知道真相。”张龙走到武松身边,小声道,“要不要咱们去找到他,好好问问?说不定……”
“不用。”武松摇摇头,“他现在被吓得不轻,就算咱们找到他,他也不会说。而且,咱们要是逼得太紧,反而会让西门庆警觉。”他顿了顿,目光望向郓哥消失的小巷,“不过,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很多事。我兄长的死,绝不是‘恶疾’那么简单。”
两人继续往前走,街上的热闹依旧,可武松的心里,却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要揭开真相,还需要更多的线索。而现在,他离真相,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贪婆露迹,暗线浮现
与此同时,奉命监视王婆的张龙,其实是另一个亲随李忠——之前武松安排的是张龙随他出门,李忠负责监视王婆,这里需要纠正一下,避免混淆——李忠正蹲在王婆茶坊对面的一棵老槐树下,假装系鞋带,眼睛却一直盯着茶坊的门口。
王婆的茶坊,就在紫石街的中段,门楣上挂着一块破旧的“王记茶坊”的幌子,门板上还贴着几张泛黄的红纸,上面写着“茶水”“点心”的字样。茶坊里没什么生意,只有两个老汉坐在里面,慢悠悠地喝着茶,聊着天。
李忠是个细心的人,他换上了一身褐色的短打,头戴斗笠,看起来像个赶路的商人。他从早上天不亮就守在这里,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连一口水都没喝。他知道,监视王婆是个要紧的差事,不能有半点马虎——王婆是当年武大郎案的关键人物,只要盯紧她,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茶坊的门开了。王婆走了出来,穿着一件新做的蓝布衫,领口和袖口还镶着浅粉色的花边,头上戴着一支银簪,手里挎着个青色的布包,看起来精神不错。她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街东头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家“宝昌银楼”,是清河县最大的银楼。
李忠心里一动,悄悄跟了上去。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会被王婆发现,又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行踪。王婆走得很慢,时不时地停下来,跟路边的街坊打招呼,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
“王大娘,这是要去哪儿啊?穿得这么体面!”一个卖针线的大妈笑着问道。
王婆拍了拍手里的布包,得意地说:“去银楼看看,前两天得了点银子,想换个金镯子戴戴。”
大妈羡慕地说:“哎哟,王大娘真是好福气!这金镯子可不便宜呢!”
王婆笑得更得意了,嘴里说着“哪里哪里”,脚下却走得更快了。李忠跟在后面,心里冷笑——这王婆,果然是贪财的本性难移。西门庆刚给了她银子,她就迫不及待地想换成金首饰,生怕银子会跑了似的。
很快,王婆就走到了“宝昌银楼”门口。银楼的伙计见她来了,赶紧热情地迎了上去:“王大娘,您来了!快里面请!”
王婆点点头,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李忠没有跟进去,而是在银楼对面的一家茶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碗茶,眼睛却一直盯着银楼的门口。他知道,王婆进去换首饰,肯定需要一段时间,他有的是耐心等。
茶馆里有几个街坊在闲聊,李忠竖着耳朵听着,希望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西门府办宴席,武都监当场说要复查武大郎的旧案呢!”一个穿长衫的秀才小声说道。
“真的假的?”另一个老汉惊讶地问,“这武都监,难道不怕西门大人吗?”
“怕什么!武都监现在是巡捕都监,管着刑狱,西门大人再厉害,也不能跟官府作对啊!”秀才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人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们还记得当年武大郎死的时候,王婆的茶坊吗?我跟你们说,我前几天听我家那口子说,当年武大郎死之前,王婆跟西门府的一个小厮来往可密切了!有一次,我家那口子起夜,还看到那个小厮半夜从王婆茶坊的后门溜出来,鬼鬼祟祟的!”
“真的?”秀才惊讶地问,“那小厮长什么样?”
妇人摇摇头:“我家那口子说,当时天黑,没看清楚,只知道穿着青色的短打,个子不高。后来武大郎死了,那个小厮就再也没出现过。”
李忠心里一紧——这个消息太重要了!王婆和西门府的小厮有勾结,而且还是在武大郎死之前,这说明什么?说明武大郎的死,肯定和西门府有关!
他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用炭笔把这个消息记下来——时间:武大郎死前数日;人物:王婆、西门府小厮(青色短打,个子不高);地点:王婆茶坊后门。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王婆从银楼里走了出来,手里的布包鼓了不少,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她没有直接回茶坊,而是去了旁边的点心铺,买了些点心,才慢悠悠地往回走。李忠继续跟在后面,直到看着王婆走进茶坊,才起身离开——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武松。
而另一边,赵虎在县衙的架阁库,也有了重要的发现。
架阁库是县衙存放卷宗的地方,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一排排的书架上,堆满了泛黄的卷宗,有的已经破旧不堪,一碰就掉渣。管库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坐在桌前打盹。
赵虎说明来意后,管库吏不耐烦地指了指西边的书架:“武大郎的卷宗在那边,自己找吧。记住,别乱动别的卷宗,看完了赶紧放回去。”
赵虎点点头,走到西边的书架前,开始翻找。卷宗太多了,他只能一本本仔细看,手指都沾满了灰尘。翻了约莫一个时辰,他终于找到了武大郎病故前后的卷宗。
他坐在地上,开始仔细翻阅。大多是些寻常的记录——谁家丢了鸡,谁家的孩子吵架了,没什么特别的。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张泛黄的纸片,从一本卷宗里掉了出来。
赵虎捡起来,仔细一看,是一张治安记录,上面写着:“宣和三年十月十二日夜,更夫李老栓报,紫石街武大郎宅附近,见一陌生男子徘徊,形迹可疑,未生事,遂记录在案。”
宣和三年十月十二日——正是武大郎报称染病的前一天!
赵虎的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他赶紧看记录的落款,是当时的捕头王三。记录上还写着,那陌生男子穿着黑布衫,戴斗笠,看不清样貌,个子中等,徘徊了约莫半个时辰,就消失在小巷里了。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武大郎染病前一天,有陌生男子在他宅附近徘徊,形迹可疑,这绝不是巧合!这个男子,会不会就是给潘金莲送砒霜的人?会不会和西门府有关?
赵虎小心翼翼地把这张记录折好,放进怀里,又把其他卷宗放回原位,然后匆匆离开了架阁库——他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武松!
线索交织,风暴将临
武松和张龙回到行辕时,李忠和赵虎也已经回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显然是有了重要的发现。
武松坐在桌前,听着李忠和赵虎的禀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李忠禀报了王婆去银楼换首饰,以及街坊提到的王婆与西门府小厮的勾结;赵虎禀报了在架阁库发现的陌生男子徘徊的记录。
“大人,您看!”赵虎把那张泛黄的记录递过去,“这是武大郎染病前一天的记录,有陌生男子在他宅附近徘徊,形迹可疑!”
武松接过记录,仔细看了一遍,眼神越来越锐利。他把记录放在桌上,又拿起李忠记下来的消息,放在旁边。两张纸,两条线索,却隐隐指向了同一个方向——西门府!
“邻人回避,郓哥恐惧,王婆与西门府小厮勾结,陌生男子深夜徘徊……”武松低声自语,手指在两张纸上轻轻划过,“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兄长的死,绝非‘恶疾’那么简单。西门庆和潘金莲,还有这个王婆,都脱不了干系!”
张龙凑过来说:“大人,这王婆一看就是个贪财怕死的,咱们不如直接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说不定她一害怕,就把所有事都招了!”
武松摇摇头,眼神深邃:“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王婆是个老狐狸,虽然贪财,但也狡猾得很。咱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把她抓起来,她也不会轻易招供。而且,咱们一动手,就会打草惊蛇,让西门庆知道咱们的行踪,反而不利于查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蛇已经受惊了,肯定会有所动作。李忠,你继续监视王婆,注意她和西门府的人有没有接触;赵虎,你去查查当年的更夫李老栓,问问他还记得那个陌生男子的样子吗;张龙,你去查查西门府的小厮,尤其是当年在武大郎死前后,有没有一个穿青色短打的小厮,突然消失了。”
“是!”三人齐声应道,转身就要走。
“等等!”武松叫住他们,“记住,行事一定要小心,别让西门庆的人发现。尤其是赵虎,李老栓可能也被西门庆威胁过,你问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别吓到他。”
“明白!”三人点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武松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清河县的街景,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可他的心里,却越来越清楚。他知道,自己已经触及了那层覆盖在真相之上的薄冰,只要再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能把真相彻底揭开。
而此刻,西门府的书房里,气氛却格外压抑。
来保正站在西门庆面前,低着头,小声禀报:“爷,武都监今天去了紫石街,还去了武大郎的旧宅对面的茶摊坐了一会儿,好像还见了郓哥。另外,他的两个亲随,一个去了县衙的架阁库,一个一直在监视王婆。”
西门庆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手里的玉貔貅,被他捏得咯咯作响,眼神里充满了戾气:“他倒是动作快!看来,给他制造的那些‘麻烦’,还得再加点料!”
他顿了顿,对着来保沉声道:“去,告诉应伯爵,让他安排的人动起来!晚上去武都监的行辕附近放把火,不用太大,只要把他的卷宗烧了就行。另外,让他找几个地痞,去跟武都监的亲随闹事,最好能把他们打伤,让他们没时间查案!”
“是!小的这就去办!”来保躬身应道,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西门庆看着来保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武松,你想查案?我就让你知道,在清河县,谁才是老大!”
夜色渐渐笼罩了清河县。行辕里,武松还在灯下研究着线索,眼神坚定;西门府里,西门庆还在谋划着如何阻挠武松,脸色阴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猎手与猎物的身份,也在悄然发生转变。
谁会第一个露出破绽?谁会成为揭开真相的关键?没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清楚,一场夹杂着旧怨、阴谋与血腥的风暴,即将在清河县爆发。而这场风暴,终将把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下。
(本集完)
第105集《关键证人》的简单内容提示:
在武松暗中施加压力和内心良知谴责下,郓哥陷入极度挣扎,他可能秘密联系武松,或在其寻访时崩溃,吐露部分关键信息。察觉到被监视,以及可能来自武松和西门庆的双重压力,王婆精神濒临崩溃,言行可能出现更大漏洞,甚至可能试图逃跑或寻求西门府庇护,反而暴露更多。得知郓哥或王婆可能不稳,西门庆可能采取极端措施,如派人威胁其家人,或制造“意外”让证人消失,以绝后患。武松预料到西门庆可能对证人不利,提前布置人手保护,并可能利用对方灭口的行动,反将一军,抓住西门庆涉案的直接证据。郓哥或王婆谁会成为第一个突破口?西门庆的灭口行动能否成功?武松能否在西门庆的阻挠下,成功保住关键证人并获取决定性口供?案情的真相会以何种方式被揭开第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