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鞠躬尽瘁死,牛仙客(求追读,求月票) (第1/2页)
门下省。
晨光从窗棂照入,斑斓新鲜。
牛仙客走回主榻上坐下,看向韦谅问:“那日在陛下之前,提前招揽奇人异士,你提出的,是希望朝廷能授有功者以武散官,所以,为何不提钱财和土地。”
“因为钱财易被上官截取,而土地……”韦谅无奈苦笑,拱手道:“而土地,天下哪还有多余的土地给有功者啊!”
一句话。
牛仙客沉默了下来。
天下哪还有多余的土地啊!
天下哪还有多余的土地给有功者。
“至于说武散官,只需李郎中和下官这里能把持好,其他任何人想要从我们手上夺东西都很难。”韦谅神色冷笑。
别以为武散官就没人惦记了。
武散官惦记的人一样很多。
但那就是一份名单。
从一开始到最后成型,只要那份名单在李暐和韦谅这里不出问题,那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兵部侍郎卢奂向来清正,而牛仙客则是看不上这些东西。
只要他们不出问题,其他人任何人想要动手脚,韦谅一旦反噬起来,也是很要命的。
尤其如今他有了上奏之权。
另外,李暐也不是好惹的。
“难得,你能看到天下的问题。”牛仙客点点头,目光看向韦谅,神色柔和的说道:“相信你也明白,天下土地的问题,也是和籴法的问题。”
牛仙客为什么看上韦谅,不是因为李暐和他说韦谅对恢复府兵制感兴趣。
募兵制度的隐患被人看出来不奇怪。
但,府兵制的根本是均田制。
那日在兴庆殿,韦谅提出不授金银和土地,牛仙客当时便品出了一些味道。
今日,韦谅一眼就看出沙盘上是和籴法的核心。
粮价,还有土地。
“百姓手中的田地越来越少,和籴法便是能执行下去,原本是利国利民的善法,最后也会成为世家大族手中掠夺朝廷财富的工具。”韦谅沉沉拱手。
和籴法是他最佩服牛仙客的地方。
从这一点上,能看出牛仙客这个人心里很是有百姓的。
“还不止。”牛仙客摇摇头,说道:“有的时候,底层的胥吏会在丰年粮价低的时候,摊逼百姓以更低的价钱卖粮,在灾年缺粮的时候,将朝廷下发的粮食扣起来,或者用更高的价钱卖粮。”
韦谅对着牛仙客沉沉拱手,神色沉重。
牛仙客抬手,说道:“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左相。”韦谅躬身,然后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目光随意的落在桌几上,有一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青瓷茶杯。
里面半杯冷水,没有茶。
……
牛仙客没有在意韦谅的目光,抬头道:“大唐的均田制是什么样子,也就不用多说了,而均田制是府兵制的基础,没有均田制,就难复府兵制,可如何恢复府兵制,从来是朝野难题,韦郎有何好的想法?”
韦谅轻轻起身拱手,然后才又坐下,认真说道:“下官这里就两个字,移边!”
“移边?”牛仙客忍不住的抬头。
“是!”韦谅拱手,说道:“末将注意到相公很在意边郡屯田,兵部在河西,陇右,安西,朔方,范阳,还有平卢,都有大量屯田事,其中产出用以抵消朝中的粮草运输,减小损耗。”
牛仙客点点头,说道:“这是军中常法了。”
“是!”韦谅点头,说道:“末将想的,是先屯田,然后迁移百姓,最后筑城成州。”
牛仙客听完韦谅所说,轻轻点头。
他对韦谅说的并不是很意外。
这并不稀奇。
韦谅继续拱手,认真道:“往日,移边是最难的,路上消耗足够拖垮一切,但近些年,租庸调崩溃,大量成丁无田,朝中招募他们入军戍边,减缓压力,所以下官想等他们在边地稳定下来之后,再将他们家人也迁移过去,毕竟他们故乡已没了土地,移边反而能活下来。”
“你说的这些,其实朝中也都考量过。”牛仙客轻叹一声,道:“募兵制其实一开始也不差,士卒精锐,也打了不少胜仗,只是后来如你所说,租庸调崩溃,大量的良莠不齐的士卒涌入边地,导致军中战力下降,征战不胜,还有盖嘉运……”
其实当年将大量无田的壮丁涌入边州,朝中开始的时候处理还是妥当的。
百姓到了边地,各节度使自己调整调整,精兵组合,庸兵屯田,只要能在边州站稳脚跟,然后扩大地界,自然能形成稳定的良性循环。
韦谅想的这些,不仅前人都想过,而且不少还在实地的去做,但,第一步便不成。
边州之所以是边州,便是因为它地处大唐和他国相邻之地。
常年处于战事。
大唐军容鼎盛时倒也罢了,一旦大局倾覆,覆压之下,不仅边境难守,便是屯田也会步步艰难。
如今陇右便是如此。
本来大量百姓入军,便是良莠不齐,军中艰难,更别说还有盖嘉运这个家伙的懈怠,丢失石堡城。
如今吐蕃大军压境,危及的不仅仅是长安的安危,还有整个陇右的数十万军卒的生存。
“这的确是危机所在,但这同样也是机遇。”韦谅拱手,对着牛仙客说道:“左相,一旦拿下石堡城,以石堡城为根基,和吐蕃人对峙,同时调兵杀入突厥,灭亡突厥,然后以突厥之地移民。”
“移民突厥?”牛仙客猛然抬头,脱口问道:“突厥怎么能够移民?”
韦谅神色平静的说道:“突厥怎么就不能移民,突厥人在草原上能够生存,没道理大唐百姓到了草原上就不能生存。”
“你难道想让他们学习突厥人一样,去牧羊吗?”牛仙客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总归要试一试的。”韦谅轻叹一声,说道:“左相,租庸调的根基是在大唐天下,但以如今情势,重塑租庸调很难,所以只能用心于外。”
牛仙客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为什么说重塑租庸调很难,因为毁掉租庸调,侵占天下田亩的,不仅是世家,还有宗室外戚。
甚至根本就在皇帝身上。
皇帝不愿意大动天下,谁都没办法。
但为什么还是有人不肯放弃呢?
因为还有机会。
皇权更迭,有人升天,有人坠入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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