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篇第5章乱世中的名臣大将们(三) (第1/2页)
离昌阳最近的是谯郡。
谯郡也是河南各郡实力最强的,足有三万余兵马。
谯郡的长官是御史大夫、河南都知兵马使许叔同。
许叔同为人强势。或许与他的履历有关,入仕以来,他一直只做过部门长官,从未有任副职的经历。这也养出他宁作鸡头不为凤尾的倔傲。事实上,都知兵马使实际就是军事主官,奈何许大人不这么想。因为都知兵马使的职能主管军事事务有个前缀是协助节度使;因为只要节度使愿意,随时都可以干预自己的决定;更因为许叔同的官阶品秩已经是御史大夫,和节度使纳兰明仁级别相同。
许大人的心气很高,他要做节度使。既然级别相同的纳兰明仁能坐上节度使的位置,没道理他许叔同就坐不得。更何况老许的兵多,比纳兰明仁的多得多,这是乱世中的硬实力。
许叔同的家族底蕴不深。到他如今的地位,家族已经提供不了助力。他必须小心谨慎地不放过任何机缘。
京城一树梨花ya海棠的故事也传到了谯郡。许叔同敏锐地从中发现攀附朝中权相的契机。经过不懈努力,花了不小的代价,辗转砸进不少人情,终于搭上了房家的线,被房相隔空收为记名弟子。
其实,房相也正需要一个在纳兰明仁身后掣肘的人,许叔同无论是实力、地位,都是最合适的。许叔同也深知这一点,他本不用冤枉地做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可他偏偏极认真去做完每一件事,花了可以不花的代价,托了可以不托的人情。他要表达的是一种姿态,一种投靠的真诚。
房相也知道许叔同知道自己在做可以不做却偏偏要做的事,他很满意许叔同的态度和官场智慧,决定真心提点他,便以老师的身份写了一封信。
信中,房相站在老师的角度,客观地分析了河南一地的局势、困难及机遇,同时,也对河南各地风云人物做了极肯定的点评,特别是对节度副使张珣更是赞誉有加,说不仅自己欣赏张大人,就是朝中众大臣提起张珣也是交口称赞。来信谆谆教诲道要想进步就要虚心向周边学习,特别要以张珣张大人为榜样。
许叔同读懂了来信。
一旦成功地挤走了纳兰明仁,张珣将是自己争夺节度使位子的最强竞争者。
许叔同是枭雄做派。
枭雄与英雄一字之差行为却大相径庭。英雄是靠自身能力出人头地;枭雄也是靠自身能力,是靠自身能力想方设法绊倒比自己强的然后自然而然地出人头地。
许叔同正绞尽脑汁地琢磨坑倒张珣的法子,忽然传来了十万叛军围昌阳的消息。
许大人喜不自胜,派人再次确认了消息的可靠,便连夜为自己刚满十七岁的第三十八房小妾举办了预祝十八岁生日快乐的庆典晚宴。
宴会上,许叔冀兴奋莫名,如同服食了过量的五石散。一迭声地呼喝着:“酒来!酒来!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少了酒?”
更要命的是,许老爷心情好的出奇,对每个人都极尽和言霭色,几乎有求必应。
大姨太、二姨太年老色衰,已经十多年未近过许老爷的身。
也不知道许老爷犯了什么邪,居然来了个左拥右抱,对两老妾也是温言款款地嘘寒问暖。
这是十多年未有过的事情。
两老妾云里雾里地一阵晕眩后,乍惊还喜。暗暗寻思:“人常说姜是老的辣,莫非,这妾也有老来香?”
当天夜里,一俟散席,两老妾就急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重复着熏香、沐浴、幽怨地等、熏香、沐浴、幽怨地等。直到天光,等了一夜的寂寞。所谓老蚌怀春莫过如此。
酒宴正酣,许老爷的酒要得急。
丫鬟春桃抱着酒坛火急忙慌地往前赶。转过屏风,一个不留神,绊倒了屏风旁的花瓶,啪啦一声碎响,唬得春桃魂飞魄散。
这花瓶是许老爷心爱之物。
许叔同一向律下严苛。前不久,同样也是许大人开宴会。丫鬟夏荷收置空酒坛时,不慎手滑,摔碎了一只,惹得许大人大怒,当场着人将夏荷杖毙。
春桃两股战战,匍匐在地,一叠声地呢喃:“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许老爷面含微笑,斜着醉眼,摆摆手,说:“起来!起来!饶命?饶什么命呢?一只花瓶而已。不值当!不值当!明儿换更好的!”
说罢,又开始呼喝起来:“酒来!酒来!高兴的日子要多喝酒。”
几个要好的丫鬟搀起双目无神、浑身软得像滩烂泥的春桃,拖着去了下房。
一路上春桃还在不住口的呐呐:“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丫鬟秋菊去伙房讨了几碗热水来,给春桃灌下,总算让春桃回过神来。
春桃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有感觉。又去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痛的。
疑惑地问:“我没有死?”
“你没有死。”秋菊没好气地吧啦吧啦讲完了花瓶碎了后的细节,眼神飘向春桃,有些异样。
春桃犯了寻思,“老爷不对劲。”
老爷不对劲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老爷被鬼上身。不过,老爷多大的官威啊,什么鬼敢靠近他身前三尺?!恐怕阎王爷也压不住老爷的官威。所以,老爷不可能是被鬼上身。
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第二种可能,老爷看上她春桃了。老爷要娶她春桃做三十九房小妾。
老爷的第三十九房小妾!
春桃被这个结论吓呆了。心怦怦乱跳。
其实,春桃有个相好,是老爷身边的长随阿牛。两人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如果老爷要娶我做三十九房小妾,我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春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这是一个粉色的夜。同样的夜,有大姨太、二姨太老蚌怀春,也有丫鬟春桃少女怀春。
这一夜,许叔同太兴奋了,喝高了。喝嗨了。大醉。不醒人事。
第二天下午,许老爷酒醒了,可人还处在奇异的亢奋中。
走出府外,感觉太阳特别温暖,天空特么湛蓝,就连刮过去的风的都带着香味儿。
想起一天都未上衙,怠政总是不好的,便又折回了大堂。
许大人刚在官衙坐定,茶都还没喝上一口,就接到城门官的报告:昌阳南无伤前来求援,因为担心引起城里民众不安,来人被拦在城门口。
许叔同抬过茶杯,轻嘬了一口,心里翻江倒海地盘算起来。昌阳初围,包围圈或许有许多漏洞,但能乘隙突出来四下里报信求援的,必是与南无伤一般勇猛无双的精锐中的精锐,这样的人才昌阳不可能有太多,或许可能是唯一。截住或者拖延南无伤求援的步伐就能将张珣坑进爬不出来的坑。
许大人紧急召集大小各级官员幕僚,对每个人安排好角色、剧本,他要把谯郡城打造成巨型的剧场。安排好一切,他便风风火火带人赶往城门迎接南无伤,正式开场表演。
城门口,许大人见到南无伤时,以最军人的简练,说了一句:“南将军!昌阳被围的事我们已经知晓。军情如火,客套少说,请随我来。”
南无伤张口无语,心情复杂地在后面跟行。
许叔同流传在外的口碑并不好。南无伤就听到过不少许大人嚣张跋扈坑队友的小段子。但是,亲眼所见的许大人却是一位纯粹的军人。只有真正的军人才会于不经意间流露出救人如救火的真性情。
流言并不可信。南无伤心里燃起了希望之光。
节堂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军官武将占着大半。文官武将都有统一的特质:整齐,肃穆。
许大人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他走上前,饱含着最真挚的感情,说:“各位同仁同袍!几天前,万恶的叛军慕容奇部围攻我们昌阳的兄弟,他们凶残、暴虐。我们很痛苦!因为我们无法得知昌阳兄弟的具体情况,我们无法对他们提供有效的帮助。我们非常痛苦!今天,昌阳的南无伤将军终于来了!他将给我们提供最准确的情报。请各位务必用最快的时间根据情报制定出最好的救援方案。救人如救火,我们一定要争分夺秒、尽我们最大能力救援我们的昌阳的兄弟!”
南无伤很感动。许大人的言语直白而朴实,将急于救援却又因无知而无措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为自己过去轻信流言而愧疚不已。
南无伤强忍着长途跋涉的疲倦、整日水米未进的饥渴,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嗓子详细地介绍了昌阳的敌我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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