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菊坞逢侯携书至,银簪旧姓搅心潮 (第1/2页)
海棠坞的菊花开得正盛。
黄的像新酿的蜜,稠得能沾住衣角;
白的像初落的雪,素得映亮眉眼;
紫的像刚研好的徽墨,浓得晕开几分雅致。
风一吹,连片的花穗便掀起层层金浪,连游人的影子都被染得浸了彩。
阿福早拉着大力冲进花海,两人举着糖画做的青龙偃月刀追打,脆生生的笑闹惊得粉蝶扑棱棱四散,翅尖还沾着细碎的菊瓣。
时念寻了块被日光晒暖的平整青石坐下,眼瞧着浅醉和流芝蹲在花田边,挑拣着最艳的菊枝往发间插。
浅醉别了支鹅黄的,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流芝选了朵淡紫的,倒添了几分灵动。
不远处的乔章林捧着本诗卷,正对着一旁的乔娘子母女的描丹青。
笔尖轻扫,留下几缕淡淡的墨痕。
“念姐,喝酒!”
阿福举着个粗陶瓷碗跑过来,碗里的酒液晃得溢出沿口,溅在他的布棉鞋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这是吴婶最后的桂花酒,若不是今日出来游玩,吴婶还舍不得拿出来!”
吴婶随地捡起一根木枝就要敲阿福,却被阿福快速躲开。
“你这浑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时念笑了笑,拿起一只盛满桂花酒的碗,酒的甜香混着空气中的菊香钻进鼻腔,竟让她恍惚想起刚穿来时的那个黄昏。
那时她躺在铺着起毛球的锦被上,满脑子都是宁州没做完的营销通告。
然而怎么没想到,半年后她会和一群曾困于青楼的姑娘、曾隶奴籍的汉子,在城外的花海间自在喝酒。
“念姐,您瞧!”
浅醉举着支糖画跑过来,原本就憨态可掬的关羽像,被她用指尖蘸了点糖霜添了两撇胡子,模样顿时滑稽起来。
“像不像十二上次演的董卓?”
时念刚要笑出声,目光却忽然顿在远处的官道上。
一辆乌木马车正缓缓驶来,车帘被秋风一卷,堪堪露出一角玄色常服,袖口绣着的暗纹兰草在秋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握着酒碗的手猛地一顿,碗底磕在青石上,酒水溅出少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那车帘上的云纹暗绣,她认得。
是永安侯李睿的马车。
阿福也瞧见了,愣在原地,一时不察竟被吴婶追上一棍子敲在背上。
“你还跑——”
“永安侯、侯爷怎么会来这儿?”
阿福喃喃,吴婶这才发现不对劲,顺着阿福的视线瞧过去。
时念放下酒碗,抬手拍了拍裙摆上沾着的菊瓣,声音听不出波澜:
“紧张什么?”
她望着马车轱辘碾过菊丛边的软泥,越来越近。
她勾唇笑了,语气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轻松:“说不定,侯爷也是来赏花的。”
马车在花海边稳稳停下,李睿踩着凳脚下来,玄色常服的下摆沾了些尘土,却依旧身姿挺拔。
他身后的随从捧着个描金锦盒,盒身在阳光下泛着光,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时老板倒是清闲。”
李睿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糖画碎屑与散落的酒碗,最后落在时念发间那支淡白菊上,语气平淡。
“这海棠坞的菊花开得,倒比侯府的好些。”
“侯爷不也一样?”
时念弯腰捡起石桌上的花瓣,只是那花瓣早已有些枯萎。
李睿从随从手里取走锦盒,目光落在时念脸上时顿了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来走走,或许能撞见些意外景致。”
他说着便打开锦盒,里面竟躺着一套线装新印的《蓝星诗词集》,米白封面上还沾着淡淡的松烟墨香,显然是刚印好不久。
“听说时老板近日在给寒门学子赠书,本侯也来凑个热闹。”
“既是凑热闹,那得喝碗酒才行。”
她重新举起陶碗,桂花酒的甜香随着风漫开,裹着菊香飘向李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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