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暮色青州:城门堵局与敛财密辛 (第2/2页)
“屠村?”
素心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捂住嘴,眼底满是惊惶。
她自小在南岸长大,哪里听过这般血腥的事。
“对,就是屠村!”
阿福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厉害。
“听说那土匪下手狠得很,乱石村一百三十多口人,连刚满月的娃都没放过,全村几乎被烧了个干净!”
“这事儿一传开,青州周边的村子都慌了,老百姓全想着往城里躲。”
“毕竟城里有官兵守着,总比在村里挨土匪的刀子强。”
“一开始青州城还让进,”
阿福顿了顿,语气里的火气越来越重,连带着呼吸都粗了几分。
“可这两日不知怎么了,守城的士兵突然改了规矩,说是防土匪混进城,开始限制百姓入城。”
”这些人在城门口耗了三四天,带的干粮早吃完了,附近的店家瞧着可怜,偶尔送些窝头、米汤。”
“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刚才我还看见个妇人,怀里的娃哭着要吃的,她只能把娃往怀里按,自己偷偷抹眼泪。”
他往人群里瞥了眼,声音又低了些:
“还有个老汉,想往前挤着求守城的通融,直接被士兵推搡着摔在地上,包袱里的干粮撒了一地,全被踩烂了。”
“那守城的就不管百姓的死活?”
素心的声音发颤。
“管?他们只认银子!”
阿福往地上啐了口,语气里满是鄙夷。
“我跟那大婶打听清楚了,现在想入城,一个人得交二十个铜板!”
“少一个子儿都不让过,连怀里的娃都得算半个!”
“二十个铜板?”
时念的眉峰狠狠蹙起。
二十个铜板对寻常庄户人家而言,这绝非小数目。
寻常农户起早贪黑干一天活,也就挣十几个铜板;
一家三口入城,就要六十文,足够买好几斤糙米,够一家人吃小半个月。
敢定这样的价,哪里是“防匪”,分明是借着百姓的恐慌敛财!
“这青州的官员是疯了不成?”
浅醉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青州离盛京才六百里,快马加鞭两日就能到,他就不怕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掉了乌纱帽?”
时念没接话,只是重新掀起车帘,目光盯着城门口。
夕阳的最后一缕金辉落在那块泛黄的告示牌上。
风一吹,纸张边角微微卷起,上面的字迹被吹得有些模糊。
守城的士兵腰间的刀鞘在余晖里闪着冷光。
有个老汉试图往前挤,嘴里还念叨着“求各位官爷通融”,立刻被两个士兵推搡着往后退,动作粗鲁得像在驱赶牲口。
而人群后方,几个穿绸缎的商人正被士兵恭敬地引着入城。
他们手里提着锦盒,腰间的钱袋鼓鼓囊囊,一看就没少给“孝敬”,连查都没被查一下。
“不是疯了。”
时念缓缓放下车帘,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每个字都带着寒意:“是有恃无恐。”
付兴博在盛京的势力盘根错节,太子就是他的底气。
付明远作为他的亲侄子,敢在青州如此明目张胆地搜刮民脂民膏,背后定然有付兴博撑着。
至于那青州知府……
恐怕早就默许了这事,甚至可能这青州知府也是太子一党。
说不定,这青州城门的“二十文”,就是用来填补盐仓亏空。
用百姓的活命钱,填权贵的窟窿。
“哎,到头来苦的还是老百姓。”
晚晴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暮色,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再耗下去,怕是真要出人命。”
土匪屠村是真,百姓恐慌是真,可这些苦难,到头来都成了某些人牟利的工具。
就像南岸的盐价,明明是张万利囤积居奇,却被说成“海灾所致”;
如今青州的城门,明明是官吏敛财,却被冠上“防匪”的名头。
自古皆是如此,百姓的苦难,从来都是权贵垫脚的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