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下墓 (第1/2页)
煤油灯那点昏黄的光晕,颤颤巍巍地打在铲头上,那点暗绿色的痕迹,像沾了毒的血痂,看得人心里头发毛。
“沉阴木?”泥鳅凑过来,小眼睛眯成缝。“咋是这色儿?还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
老柴没答话,手指捻着那点带着铜锈和黑褐色碳屑的泥土,放到鼻尖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拧成了死疙瘩。他脸色在跳动的火光下变得极其难看。
“不是寻常木头......”老柴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这腥气......掺着丹砂味,还有......阴魂不散的尸油气和类似龙涎香的香气。应该是时间太久香气渗进土里了。”
“沉阴木?”斌子刚从探洞里爬出来,满头满脸的汗和泥,喘着粗气,“沉阴木是啥?”
老范闻言立刻凑了过来,几乎把脸贴到老柴的手上,厚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东西我之前听说过,说是生于极阴之地,木质沉如铁,万年不腐,自带异香,能保尸身不坏......但早就绝迹了。”
黄爷一步跨过来,从老柴手里捏过那点土,皱紧眉头,眼神锐利得像要扎透这层泥土,直看到地底下去。“确实是沉阴木,混着丹砂和金屑,这锅子怕是不简单......”黄爷声音低沉,手里的核桃转得飞快。“这主儿生前绝不是善茬,一心追求长生,要么是杀人如麻的主,要么就是怕极了死后不得安宁,用了最邪门的方术来封墓。这锅比想的还烫手。”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刚才找到位置的兴奋劲,被这诡异铜锈和黑渣带来的寒意冲得七零八落。
“黄爷,那......这洞还打不打了?”泥鳅咽了口唾沫,小声问。
这行当最怕的就是这种邪性玩意儿,容易起雾(中毒)还是小事,万一真闹凶或者触发了啥要命的机关,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黄爷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我们几个。斌子一脸不甘,老柴面色凝重,老范嘴唇哆嗦着念念有词,三娘在黑暗中攥紧了手,而我,感觉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打!”黄爷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锅都支到这儿了,水头再烫也得尝尝咸淡!是肉粽还是毒馅儿,撬开盖天(棺材)才知道!换黑折子!斌子,下去试试缝,先用窥管看看情况,扔个亮子(火把、照明弹或荧光棒),小心点,别硬来,感觉不对立马撤!”
“得令!”斌子吐掉嘴里的泥沫子,眼神也狠了起来。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特制的、形状古怪的铁尺状工具,前端有细小的钩刃,这就是专破棺材钉和探缝隙的黑折子。他再次溜下探洞。
这次我们更加紧张,全都屏息听着下面的动静。下面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刮擦声,是斌子在用黑折子小心翼翼地探查那坚硬表面的缝隙。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让人的心也跟着一下下揪紧。每个人都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生怕这敲击声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过了好一会儿,下面传来斌子压抑着兴奋的低呼:“黄爷!有门!不是整块的,像是......像是对开的石门。中间有缝,他娘的,这铜锈糊得真厚实,差点崩了老子手!!”
石门?对开的?
我们都是一愣。墓道口用对开石门,这规制可不低。而且埋得这么深,又用铜汁灌缝?
“啥样的缝?能下蹄子(撬棍)吗?”黄爷急问。
“缝很细!但没灌死!能下尖头!味儿更冲了!就是这锈......太他妈结实了!”斌子的声音带着用力时的闷哼。
“老柴,上药!”黄爷吩咐。
老柴立刻从随身的一个皮囊里掏出一个小陶瓶,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酸味立刻弥漫开来。这是特制的药水,专门用来软化顽固的锈斑和粘合物。用绳子小心翼翼吊下去。下面传来斌子涂抹药水的嘶嘶声,还有他低声的咒骂。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差不多了!我下蹄子试试!”斌子喊道。接着,便是撬棍楔入缝隙的嘎吱声,以及斌子发力时沉重的喘息。那声音极其刺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听得人心惊肉跳。我们都捏了一把汗,泥鳅不住地往四周黑暗里张望,生怕这动静把狼招来。
嘎啦——嘎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断断续续传来,仿佛沉睡的巨兽正在被强行唤醒。
“操......真他妈的紧......开了!开了一点缝!”斌子狂喜地低吼,“再来一下!”他猛地发力!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猛地从探洞深处传了上来。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耳膜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阴风猛地从那条刚刚撬开的缝隙里倒灌出来,吹得挂在洞口的煤油灯剧烈摇晃,火苗差点熄灭。风中带着一股极其陈腐的、混合着丹砂、铜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臭气味,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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