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北境、京城,要变天了 (第1/2页)
书很多。
沐渊亭以为自己会看很久。
但他没有。
他忘记了时间。
书中的内容,太过大胆,又太过……真实。
每一句话,每一个论点,都像是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将他过去八年为官生涯中看到的所有不公、腐败、黑暗,都剖开在了阳光下。
他想起了在青州时,为了修一条惠及万民的水渠,他磨破了嘴皮,求遍了上官,最终却因为触动了当地乡绅的利益而被搁置。
他也想起了那个因为交不起苛捐杂税,被迫卖儿卖女的老农,跪在他面前磕得头破血流,他却无能为力。
他曾以为,是那些官员坏,是那些乡绅贪。
他曾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清廉,总能改变一些什么。
可到头来,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个庞大的,腐朽的制度,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而现在。
这些书,告诉了他为什么。
原来,问题不出在某个人身上。
而是出在“皇权”本身。
沐渊亭看得入迷,他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惫,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只知道,自己脑中那扇紧闭了二十九年的大门,被轰然撞开。
无数全新的思想,全新的概念,疯狂地涌了进来。
他贪婪地吸收着,咀嚼着。
从《人权宣言》到《大宪章》,再到那本最厚,也最深奥的《资本论》。
他时而拍案叫绝,时而掩卷沉思。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思想被颠覆重塑的巨大冲击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终于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本时,整个人都虚脱地靠在了椅背上。
天,亮了。
又暗了。
再亮了。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照进来的晨光,恍若隔世。
他懂了。
他全都懂了。
“来人!”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沐瑶,那个一手缔造了这一切的妹妹。
一名宫女推门而入。
是春禾。
“沐大人,您醒了。”
“娘娘呢?”沐渊亭急切地问。
“娘娘说,您若是看完了,随时可以去见她。”
春禾行了一礼,然后,她微微抽了动鼻子,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不过,娘娘还说,在见她之前,还请大人……先沐浴更衣。”
宫女顿了顿,小声补充道。
“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身上……味儿挺大的,娘娘未必会习惯。”
沐渊亭愣住了。
两天两夜?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一股酸腐的味道直冲脑门。
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
是窘迫。
他连忙站起身。
“有劳了。”
半个时辰后。
沐渊亭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儒衫,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他被春禾引着,穿过庭院,来到了一处偏殿。
没有想象中的庄严肃穆。
殿内,只摆着一张小小的八仙桌。
桌上,是几样简单的家常菜,还冒着热气。
沐瑶就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一双筷子,看到他进来,便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大哥,坐。”
她将一碗盛好的米饭,推到沐渊亭面前。
“边吃边说。”
沐渊亭没有拒绝。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吃的很快,非常快。
那吃相,和他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状元郎,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细嚼慢咽,没有君子风度。
更像是一个在田间劳作了一整天,饥肠辘辘的农夫。
风卷残云。
很快,一碗米饭便见了底。
他放下碗筷,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灼灼地看着沐瑶。
他的情绪很激动,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这些书……是谁写的?”
沐瑶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不管是谁写的!”沐渊亭自己接了下去,他猛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但这书中写的,才是真理!才是这天下,真正的道理!”
他停下脚步,回头,那张黝黑的脸上,带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狂热。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这个世界,最大的恶人,不是哪个贪官,不是哪个污吏,也不是哪个草菅人命的乡绅!”
“是它!”他用手指着天:“是那个被神化了的,高高在上的皇权!”
沐瑶终于开口。
“是我写的。”
沐渊亭的身体,剧烈一震。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至于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为什么会写出这些。”沐瑶的语气,依旧是那么从容:“大哥,不必问。”
“你只需要知道,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她站起身,走到沐渊亭面前。
“革命。”
“推翻皇权。”
“现在,我问你。”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玩笑:“大哥,是否愿意加入?”
沐渊亭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愿意!”
“绝对的愿意!”
话音落下,他便要屈膝,对着沐瑶跪下去。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庄重的,表示效忠的礼节。
然而,他的膝盖,还没碰到地面,就被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
是沐瑶。
“大哥,这是做什么?”
“娘娘……不,云娥,你为我指明了前路,为这天下苍生找到了一条活路!渊亭……渊亭愿为您,为这天下,肝脑涂地!”沐渊亭激动地说道。
沐瑶摇了摇头。
“我们要做的事情,叫革命。”
“我们要追求的,是人人平等。”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
“跪拜,是旧的礼数。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和羞辱。”
“大哥不该跪我。”
“这天下的百姓,也不该跪任何人。”
沐渊亭僵在了那里。
他看着沐瑶,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
人人平等。
不跪任何人。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过去二十九年所学的所有圣贤书,所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伦理,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是啊。
既然皇权本身就是错的,那依附于皇权的所有规矩,自然也都是错的。
他恍然大悟。
他缓缓直起身,那根在官场上,在现实面前,被压弯了许多年的脊梁,在这一刻,重新挺得笔直。
“我明白了。”他郑重地,对着沐瑶,躬身一礼。
不是跪拜。
是平等的,同志之间的敬意。
沐瑶接受了这一礼。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大哥了。”
“请讲!”
“我们要成立一个政党。”沐瑶说出了一个全新的词汇:“一个以推翻帝制,建立共和为纲领的组织。”
“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朝堂上的,失意的官员。市井间的,被压迫的百姓。军队里,心怀不满的将士。”
“等到时机成熟。”
“一举,废除皇权!”
沐渊亭听得热血沸腾。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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