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思本无题情网恢恢 泪成红豆佛光闪闪 (第1/2页)
第九回
思本无题情网恢恢泪成红豆佛光闪闪
且说女妮将劫侠击出后,收住身形,伤心叹道:“这些招式,用在你身上浪费了。”若论平常武功,女妮并不高过劫侠。但劫侠长于刚猛,短于情思;而女妮的招式,皆因情而发,以情扰心,恰能击其弱处。
眼看劫侠坠下悬崖,一身影迅疾挥出,将劫侠托上来。来者正是荆侠。那女妮又惊又喜,又瞬间转怒:“我不打伤一个,还引不出来你!”
荆侠道:“我既已应约,必当前来。只是我来时,你已与我师弟动手,所以我并未现身。”女妮忽又喜道:“我修炼三载,只为赴君之约。逢此良辰月夜,我们切磋一番。”
荆侠道:“你这二十四式果然非同寻常,柔迷潇逸,却又杀气沛然。但这风月武功,行招如联诗唱和,仅可御多情之人。我本空情,心如松石,虽沐风月,不觉其意也。”
女妮道:“你可敢一试?”荆侠道:“不必再试,刚才一旁观战,已经领教。姑娘才貌风致,实属一流。无奈师命在身,祖有严训,且近来风云变幻,心难旁骛。姑娘的情谊,在下恐难领受。师弟有伤,急需疗养,告辞了。”言罢负着劫侠,凌空而去。身后只追来一阵颤声:“荆哥,三年之约,仅止于此吗?”
劫侠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因他当时被荆侠接住,伤情并不重,回来后荆侠又运功调治,此时已无大碍。
本来晨眠已属末梢,浅睡薄而透明,正如山涧上游的小溪一般。渐渐被鸟鸣浓吵,有些烦恼,醒时鸟鸣似又淡去。劫侠走出草屋,在旁边小溪里简简洗漱一下,因不见师兄,遂又向前踱去。
四周打量一下,这里正是一处舒缓的山坡,满坡荆枝,正吐着淡蓝星花,新枝尚嫩,菱叶已纹,轻轻俯就,即有清芬。鸟声正如藩篱,想匡住这遍野的荆香;小溪也似长巾,要系住那轻拂的花影。
劫侠正自叹赏,忽见远处一人,一身素衣,立于荆枝丛中,风清、露润、花初开,云际欲晓;众花吐气清馨,众石渐醒,众草睁开长眸,观看曦光微变。荆侠衣襟轻扬,骨力如岩,体姿如松,气与晨欲晓。更远处,横云断山,淡霭卧谷,辽阔江山一派仙逸。
原来正是荆侠晨修,将荆花之香,和轻风细露,伴祥光瑞音,贮于心中。劫侠正想走过去,忽见树间鸟儿扑棱棱飞开,丛中小鹿惊异跳出,随后那女子如风送云缕,到了荆侠面前落下。
劫侠方才看清她的相貌:地阁略带棱角,颇露刚毅;双眉若溪间青苔,英气之下含着幽怨;面色如月下霜河,冰洁之上浮着韵雅;体态俏直,宛若风中幼桐;举止利落,正似秋下云泉;着一袭蓝色布袍,约摸二十来岁年纪;目光炯炯,直视不避。虽是出家人,却有狷急性。
荆侠道:“在下已表明心志,姑娘何必再来?”女妮道:“昨夜不慎伤了你师弟,悔之不及,一夜放心不下,今晨特来探视。”荆侠道:“姑娘以情御功,已臻化境,伤人之时,正是伤己。我师弟并无大碍,还请姑娘保重。”
女妮道:“我昨晚也调息了一夜,才渐恢复。不然,不然昨夜就赶来了。只是你……”女妮的言外之意,荆侠自然明白,不待其言明,遂轻叹道:“如今我秉承师命,一意修行。除非不做本派传人之时,方能涉足人间风月。”
女妮道:“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只是青春易逝。”荆侠道:“若得自由,必将赴斗姆宫拜会姑娘。前夜我已至斗姆宫西壁,刻上‘虫二’两字,以止姑娘赴约。以后姑娘见此二字,如见本人,不必远涉至此了。”女妮听罢,转身呆了一呆,又回头望了一眼荆侠,见他冷冷的面颊上,再也挂不住半句言辞。多说无益,万般无奈,只得含泪离去。
原来这女妮,是泰山斗姆宫主持斗姆神妮的长徒艾姑。当初,因荆侠游泰山时,口渴去斗姆宫借水,二人由此相识。艾姑一见荆侠玉魄仙态,再也难忘。
三年前艾姑去荆坡游玩,借问路之名见到荆侠,表明心意。彼时荆侠正研发“唐诗剑”一套武功,将名家之诗化成剑招,待至李义山处,百般尝试,终难成招。正心灰意懒之际,见小妮姑天真率直,遂戏言道,若其三年内能以李义山之诗修成武功,便定于某夜在磨石山相会,以武言情。
这本是推阻之辞,哪知艾姑天分极高,又用情入髓,回去后苦参李义山无题三诗,以句作式,以意化力,寒暑不懈,竟然练成至情神技。昨日赴约,满怀欣喜,想与荆侠双双演练,唱和之间堕入情网,以定终身,不料正遇劫侠,遂有一番打斗。
其实荆侠已按约定时辰到了百兽谷,只是隐身观察,想那艾姑若真赴约,等不得人影便自行返回,孰料尽看了艾姑的奇幻武功,不禁暗暗惊叹,便知艾姑用情至深,方得修成此功。又想因自己一句戏言,竟使艾姑苦修三载,而自己却难履前诺,不禁有悔愧之意。然不忍回绝艾姑,又难违祖训师命,便说了唯有不做本派传人之后方可等语,自己也知几无可能。
劫侠听得二人言语情态,虽不知事情始末,但已猜知几分,暗暗叹息大师兄之苦。此时兄弟二人久别重逢,畅叙不已。劫侠遂将钱侠之事、师父之嘱转告荆侠,又言及下界异事。荆侠心中明白,师父是催促他早日练成本门秘功“韦编三绝”,更觉重任千钧,无暇顾及艾姑之事。又嘱咐劫侠回去后多加小心。劫侠一边答应,因恐误了荆侠修练,不敢多留,一早告辞回城。
劫侠回去找到陈得,商议援救钱侠之事。陈得道:“我已有方案,一则适时交上证据,再则已和都察院的二哥联系。应是无妨。只是有一笔款项需要核实。”劫侠道:“此事你多费心。我一介莽夫,律法上不甚明白。但有差遣,无不奉命。”言罢起身离去。
这里陈得梳理单据,早已发现一笔捐款没有收据对应,无法证明此款已交付受捐方。看那捐款条上,注明的受捐人为石城镇石井村委,便于次日骑车前去调查。
快到石城镇,只见前面一辆摩托车窜行,在众车之间里外穿插,左倾右斜,如入无人之境。车上一对青年男女,均未戴头盔,长发后掠,衣襟招摇,颇为自得。到了一段上坡路,那摩托车加速冲坡,甩下一串昂扬的笛声。
陈得驾车到坡顶时,那摩托车已迅疾冲下坡道。不料前方陡转一弯,那摩托车难以刹住,斜斜地向路边深沟飞去,车后座的姑娘如蝴蝶一般摔向一棵古松。
陈得一惊,忽见从松间飞出一只大鞋,将姑娘凌空托住,像一只大鸟,翩然落至地上。随后一声佛号,一个大和尚跳下松树,只穿了一只大鞋。
陈得嘎的一声刹住车,正自惊异,早被那和尚一把抓住。和尚问道:“你用的什么功力?”陈得愕然道:“是你用大鞋救了那姑娘?小伙子哪里去了?”和尚道:“阿弥陀佛,我的功力只能使一只大鞋。你先跟我去说个明白。”言未毕,早抓起陈得,越坡过溪,不知要往何处去。
行了大约五里路,到了一处峰下山岙,和尚放下陈得,踏着不合脚的大鞋,“扑扑”地走向一处圆碗状的石凿泉池,爬下身去“咕咕”地喝起水来,那和尚的另一只大鞋不知何时已经收回。
陈得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纵横有百步之距,三面环绕危峰,西侧下临深峡,北面几间红墙房舍,墙上写着“阿弥陀佛”几个字。环顾一周,并无大殿,却有两棵庞大的银杏树;大的一棵,约有十抱之粗,小的一棵也有七、八抱,两树冠盖相接,树枝上挂满了红绸。这里正像一处佛寺的遗址。
那和尚已喝足水,腆着肚子,下巴还悬着水滴,向陈得招手道:“你要渴也过来喝碗里的水。”陈得道:“我不渴。这是你的寺?怎么连个大殿也没有?”
那和尚不悦,翻白眼道:“咋没大殿?那个不是?”用下巴往前一指,陈得循向搜寻,原来大银杏树下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歪歪扭扭几个黑字:石城寺大殿。
陈得觉得好笑,又道:“那小银杏树就是小殿了?”和尚道:“正是。三面山峰就是院墙,云树就是茅檐,峡口就是大门,天下哪有这么大的寺院?”言语之间颇为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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