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玄铁指环授衣钵,夜话秋水诉衷肠 (第2/2页)
“不必白费力气。”童姥抽回手腕,“这‘牵机散’是无崖子研配,本为克制李秋水的媚功。”她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你猜,为何会在我体内?”窗外风雪声骤急,岳不群忽觉这灵鹫宫如巨大冰窟,藏了太多冻僵的往事。
第五日拂晓,李秋水能下地行走时,竟抱着瑶琴坐在梅树下弹《猗兰操》。岳不群在廊下煎药,听她漫声哼唱:“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词句清雅,调子却苍凉如大漠孤烟。童姥推开窗骂:“弹的什么丧调!”却悄悄把一束新采的绿萼梅插进案头瓶里。
午后岳不群送药时,见李秋水正对铜镜描眉。她侧脸映着雪光,竟有几分像宁中则梳妆时的情态。岳不群心中微涩,轻声道:“前辈若愿放下恩怨,华山随时可作容身之处。”李秋水从镜中看他,眼波如春水乍破:“小君子剑,你这话像极一个人...”突然噤声,原是被童姥的冷笑打断:“痴心妄想!她当年给无崖子下蛊时,可想过留情?”
药碗翻倒的脆响中,岳不群终于拼出真相轮廓:当年无崖子察觉李秋水与丁春秋有染,悲愤中研出牵机散想玉石俱焚,却是童姥抢先夺过毒药吞下——她宁可以身代劫,换无崖子永远欠她一条命。百年恩怨如环无端,原来三人都是作茧自缚。
第七日月圆夜,童姥将灵鹫宫镇派之宝《逍遥御风》心法传给岳不群。李秋水破天荒没冷嘲热讽,反而指点他如何将小无相功化入剑意。两股同源而异的真气在岳不群体内交融,竟使紫霞无极突破至第七重。收功时,童姥忽然道:“明日我需闭关化解牵机散。”
岳不群心中一紧——这分明是托孤之言。李秋水却拂袖震开密室机关:“我去取星宿海的解毒珠。”不等回应已消失在密道中。童姥望着她背影消失处,低声对岳不群道:“若我撑不过去...别让她寻短见。”顿了顿又嗤笑,“这贱人最怕丑,定舍不得毁容殉情。”
子时月光浸满庭院时,岳不群看见李秋水归来。她发髻散乱,袖口染血,却将解毒珠塞进童姥掌心。两个白发女子在梅树下对坐良久,童姥忽然递去半壶酒:“茉莉酿的。”李秋水仰头饮尽,喉间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岳不群悄然退开时,听见童姥哑声说:“那年上元节,你偷穿我裙子去逛灯会...”
风雪渐息,岳不群摩挲着玄铁指环上的纹路。指环内壁刻着两句诗:“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他忽然明白,童姥给的不仅是权柄,更是逍遥派百年痴怨的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