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 (第2/2页)
陈婆婆拎着水壶过来,看到铁板时愣了愣:“这不是当年苏家盖仓库时留下的地窖门吗?我嫁过来那年还见过,后来被土埋了就忘了这茬。”她递过水壶,“歇会儿再挖,别累着。”
林默接过水壶喝了两口,抹了把汗,又和江晚棠合力掀开铁板。一股潮湿的凉气扑面而来,下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陡峭的石阶。江晚棠从包里摸出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一条往下延伸的通道。
“我先下去看看。”林默说着就要抬脚,却被江晚棠拉住。
“等等。”她从发间取下桃木簪,递给林默,“我爷爷说这簪子能避浊气,你拿着。”桃木簪上还带着她的体温,温润光滑。
林默接过簪子攥在手里,心里莫名一暖。他率先走下石阶,江晚棠紧随其后,手电的光柱在两人之间晃动,照亮了通道壁上的涂鸦——有些是几十年前的小孩画的歪扭小人,有些是后来流浪者留下的字迹,层层叠叠,像一部浓缩的红鲤巷史。
走到通道尽头,是间不大的地窖,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木箱,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手电光扫过木箱,林默突然停住脚步——其中一个箱子上,竟贴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写着“清灵水三瓶”。
“在这儿!”他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箱盖。里面果然放着三个深色陶罐,罐口用软木塞封着,上面还系着红绳。林默拿起一个陶罐,入手微凉,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液体晃动的声音。
江晚棠凑过来看,忽然指着箱底的一张纸:“你看这个。”
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迹,笔锋遒劲,正是江晚棠爷爷的笔迹:“清灵水可化怨,然需以诚心引之。剑鞘为钥,血脉为引,方得纯净。”
“血脉为引?”林默皱眉,“难道要用……”
话没说完,他怀里的剑鞘突然发热,烫得他差点松手。与此同时,手里的桃木簪也微微震动,地窖里的空气仿佛都在震颤。江晚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电光落在他另一只手的梅花钥匙上——钥匙串上的三枚铜钱正在发烫,与剑鞘的温度遥相呼应。
“是你父亲的血脉。”江晚棠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爷爷日记里提过,你父亲和他当年以血为誓,共同守护这清灵水,所以只有你们林家的血脉能激活它。”
林默看着手里的陶罐,又摸了摸发烫的剑鞘,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拔开软木塞,一股清冽的气息弥漫开来,地窖里的霉味瞬间消散了不少。他将剑鞘贴近罐口,剑鞘上的寒梅纹路突然亮起,与罐子里的液体产生了共鸣,泛起淡淡的蓝光。
“这是……”江晚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大概是在净化吧。”林默轻声说,看着蓝光越来越亮,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那些被封印的残魂,那些纠缠多年的怨气,好像都在这光芒里渐渐舒展、消散。
就在这时,地窖顶上突然落下几块碎石,通道入口传来陈婆婆的喊声:“孩子们,快上来!外面起风了,好像要下雨!”
林默赶紧将陶罐盖好,和江晚棠一起往通道外跑。刚爬上地面,就被一阵狂风卷了个趔趄。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打在铁板上砰砰作响。
“快把铁板盖好!别让雨水灌进去!”陈婆婆喊道。
三人合力将铁板推回原位,又搬了几块石头压在上面。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雷声,红鲤巷的老槐树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叹息。
林默抱着陶罐站在雨里,忽然觉得手里的清灵水不再只是冰冷的液体,而是承载着太多人的期盼与守护。他转头看向江晚棠,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桃木簪却依旧亮着微光。
“回去吧。”他说,声音里带着笑意,“陈婆婆的糖糕该凉了。”
江晚棠点点头,跟着他往巷口跑。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挡不住两人相视而笑的目光。身后的地窖里,剑鞘静静躺在铁板下,寒梅纹路的光芒渐渐隐去,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
雨还在下,但红鲤巷的屋檐下,陈婆婆已经生起了煤炉,锅里的排骨藕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混着雨气飘得很远。有些故事或许会被雨水冲刷,但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柔与守护,总会像这汤的暖意一样,留在心底,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