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她偷了个大的(1) (第1/2页)
师屏画凝视着她的背影,手探向胸口,摸出了那本《妇行弑逆案牍》。这本书居然在她身上,方才搜身的时候可还不存在。它依旧是破败不堪的模样,仿佛时间逆行没有在它上头留下任何痕迹,第四案中的被米浆糊住的姓名栏里,却依稀透出一个“师”字。
被抹掉的师家。
被抹掉的原主。
莫名溺死的父亲……
师屏画隐约觉察到这起杀夫案有更大的隐情,难道她被命运抛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就是为了追查这起案件的真相?等到她填不完其中的空白,也许就会被允许回到自己的世界?
师屏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疯女人爬过来,隔着栅栏去够饭碗。
“别吃。”师屏画阻止。
然而疯女人猴一样猫到角落里,也不用筷子勺,只是拿手抓着往里送,可见是饿了很久。
师屏画急道:“这饭可能有毒。”
张三咀嚼的动作顿了下,但很快又埋头苦吃起来。人饿到一定程度,就不知道饿和毒哪个更致命。
师屏画冲上去扒开她的嘴命她吐出来,又把她的饭碗丢得远远的:“一会儿我的份给你,不贪这一口!”
疯女人盯着那碗泼了的饭,眼里流露出挣扎的神色。
在疯女人焦躁地撞栅栏时,走廊尽头果然又有了动静,这次是狱卒来放饭。师屏画看了一眼就将那糊糊塞给了疯女人,这饭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的。
“大哥,我那丫鬟,还在吗?”她试探问道。
“出去后就被拉上了姚家的马车。”
师屏画心下一沉,行烟恐怕要没了,她翻案的希望顷刻间破灭。
“那我父亲怎样了?”
“消息倒是快,你那小女使来报丧了?”狱卒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们这些小娘子,闯下如此大祸,害得你父亲伤心欲绝,清晨回家时魂不守舍跌倒在汴河里,真是害人害己啊。”
码头区鱼龙混杂,凶案遍地,开封府把人捞起来就按失足溺死收敛,这是压根放弃了追查,师屏画的心又沉了沉。现在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从食盒里摸到几块碎银子,大约是行烟对她愧疚,给她藏了点随身钱。她打点了狱卒:“大哥不是说有门道吗?还请教教我。”
狱卒咬了口银子:“嘿,你这事儿太大了,恐怕得找个替死鬼。”
师屏画不明白:“案子已经到了这地步,难不成我还能凭空变出个别的凶手?”
“我却不是让你从案子上做文章,我哪里懂这个。那些官老爷最看不得女人凌压夫婿,那是以下犯上,倒行逆施,恨不得逮到一个杀了一个,你是跑不掉的。只是你在这大牢中关到入秋,早已没了现在的行迹。汴京城里天涌入天南地北多少浮客,老死穷饿,师娘子花钱买命,找个容貌肖像的替死鬼,让她替你上刑场,来一个移花接木。只要这个数——”狱卒摊出五个手指头,“花钱消灾,师娘子意下如何?”
师屏画骇了一跳,这地方是真把人当人,花钱都可以买到性命!她可听不得这话,摇了摇头:“算了。”
狱卒误会了她的意思:“师娘子,我帮你干这票,也是顶着杀头的风险。你当街凌迟,多少人都去看啊。我得在茫茫人海中找个跟你差不多相像的替身,骗过这么多双眼睛,还要前前后后打点掩饰。你都快死的人了,就别计较这点钱了哈。”
师屏画道:“我含冤下狱,才想尽办法脱罪。为了苟活,我去再找个人来替我,那她死得冤不冤?冤冤相报何时了。”
狱卒哈哈大笑:“肯干这种事的,都是最穷最苦的流民,饿都饿死了,还管冤不冤呐!卖条命能换五万贯,她们抢都来不及!”
“她们哪儿能拿到五万贯?五万贯是你们的。怕是她们不肯,你们为了那点钱,都能把人强押上刑场。”
狱卒没有否认,只是摇摇头:“师娘子,你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你没见过虹桥码头上蹲着的穷人。他们为了一文钱,都能跟狗抢食。你要真怜惜他们,你就记住,不管你的银子去了何处,有多少进了他们的腰包,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师屏画还是摇头:“我倒是喜欢做买卖,但唯有人命,做不得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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