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思长安 (第1/2页)
就在这时,卫子夫转移可话题,打破了适才的沉寂道:“武姮,你之所以沦落至此,遭遇了天皇陛下大半年的惩罚和报复,归根结底,便是我那灰仙男巫丈夫做的好事!天皇陛下所看到的那些,有关你称帝,以及圈养男宠的鬼书,也是他施展的诡计故意给陛下送去的!”
武姮不解道:“鬼书?我又与之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么做?”
“鬼书,其实是一个叫陈雀的人,在死后从阳世带到地府的史书。原本,这些书各有两套,被搜集在地府的文书院中由陈雀保管。其中一份,在你前去帝乡前,被灰蛮施展妖法送到了你丈夫那里。适才听你说,大唐天皇陛下是因看了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书籍,得知你称帝的消息后,便开始憎恨你,报复你。我想,这便是男巫耍的鬼把戏了!”
听了卫子夫的这番详细赘述,武姮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可恶的畜生!”心底对灰蛮除了惧怕外,更深了不尽的恨意!
映在河面上的卫子夫颇感兴趣地问道:“如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细细地告诉我,你是如何想到以女子之身称帝的吗?”
武姮凄然一笑,点了点头。
武姮叹息了声儿,启口赘述起封尘已久的往事。
弘道元年的腊月二十七,武姮撕心裂肺地,送走了疼爱了她一辈子的丈夫。李治的离世,让她感到天崩地陷,好似菟丝花和蓖罗草失去赖以生存的参天大树一般。又像是从身上,抽走了支撑精神和性命的血管和灵魂。国丧期间,她哭得肝肠寸断,甚至哭得昏过去了好几次。晚上,她夜不能寐。卸下发髻,看着先帝送她的白玉簪子、一对珍珠金耳坠儿,睹物思人,武姮更是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将近四十年,武姮为他生了五个子女。虽说膝下欢乐充实,但频繁生育,又经历过难产,从而导致了她元气大伤,气血亏损严重,绝经后更是常年缠绵病榻汤药为食,不得不将后宫事物拜托高贵妃。
无奈,高贵妃却因堂弟高璇与太子结党参与叛乱,受到了牵连,被李治下诏赐死。她只得强拖病体,亲自实施皇后的职责。偶然好些,又遇着李治出外巡游,狩猎,将部分内政委托她暂且处置,从而得不到更好的修养,病情更严重了。若非有孙思邈在她难产过后,留下的人参吊着半条命,真心说不好,她与李治到底谁会走到前面。
丈夫走了,无法挽回。
现在,武姮唯一的安慰和指望,就落在了即将继位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先帝的法定继承人太子李显的身上。虽说太子李显才智平庸。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武姮对于他还是抱有希望的。
不求他有其父的雄才大略,英明伟大。事实上,李显与她那伟大的丈夫差得十万八千里。但求他在先帝的托孤大臣尽心辅佐下,至少能够做到萧规曹随,差强人意。人之所愿,天难遂之。
一日中午,武姮用过膳,吃了药准备上床合眸休息,却被伺候在外殿的一个黄门郎搅黄了。那黄门郎禀报道:“太后殿下,裴相国和几位先帝的托孤大臣有重大军国之向殿下禀奏,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听说有重大事体,武姮自是不敢怠慢。她想,这午觉是睡不成了。于是,吩咐那黄门道:“请诸位相公去正殿等候,孤这就过去!”
黄门郎应诺而去,武姮再度穿好了衣服,来到正殿接见了几位重臣。因还未除去国孝期,朝臣们依旧是一袭白色丧服谒见太后。
行过礼后,最先站出来说话的是门下省侍中裴炎,也是李治临终前指定的托孤大臣之首。“太后,臣冒昧搅扰您的休息,实是朝中有难以决断的大事,须得太后拿定主意,还请太后殿下见谅。”他本是个沉着持重的性子,这会子却一反常态地显得十分焦躁不安了。
武姮浅浅一笑,颔首,表示对裴炎的尽职尽责赞赏。她歪在婢女送来的软枕上道:“与军国大事相比,孤的午觉算不得什么了。还请裴相公,将难以决断之事,细细于孤说来便是。”
裴炎稳住了心绪说:“禀太后,今日早朝议事之时,陛下说要自己的岳父韦玄真入朝为侍中,郭亮为五品散朝大夫。(中宗李显的乳母高氏之子)如果此二人真有才能,臣等心甘情愿谨遵陛下圣令。问题是,郭亮除了与陛下关系亲密外,根本就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市井无赖。韦玄真出身门阀,又是后族外戚…”
“太后也是知道的,先帝在世时,千方百计打压外戚。为的就是杜绝外戚做大,关陇门阀卷土重来于江山社稷不利。可陛下却…”
武姮深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语气平缓又有些质疑地问:“裴相国知道此事不妥,为何,不在朝廷上劝阻陛下?您是先帝的顾命大臣,又是宰相,难道没有匡正陛下言行得失的责任吗?”
裴炎长叹了声儿,无奈地说:“太后有所不知,臣等为此力谏,希望陛下能收回成命,以江山社稷为重。却不料,陛下非但不听,反倒跟臣等耍脾气,竟然说出‘就算把天下都给了韦玄真,也不过分,何况是小小的侍中?’皇太后,您看这,这像话吗!”
“他真是这么说的?”武姮直起身子,不敢相信地问道。
裴炎有些耐不住性子道:“太后,若非事实,臣岂敢捏造,肆意毁谤陛下呢?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故而臣恳请太后出面…”
跟来的臣公们附和道:“殿下,先帝尸骨未寒,嗣君便出言狂悖。臣等力谏不听,恐辜负先帝嘱托信任,故而恳请太后出面决定。
虽说,在先帝朝最后两年,因东宫之位尚在真空,遇到李治发病,无法处理朝政时,武姮曾替太子监国,但处理的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而且只有参与权没有决定权。
尽管,先帝在遗诏中说,军国大事遇有不决,找天后询问处理。这句话乍听上去,感觉先帝有多信任皇后武姮。
其实,不过是利用她皇太后的身份,制衡托孤大臣的权力。不至于导致君弱臣强,威胁中央集权而已。哪里真心让她武姮参合大事抉择啊!再说,这遗诏上也写的很明白,只有军国大事到了无法解决的时候,武姮才有一些可怜的建议权而不是决策权。
没有处理过大事的武姮听罢裴炎如此说,顿然感到手足无措。原本,丈夫的去世,她已然感到天塌了。可曾想,原本指望的儿子却如此荒唐嚣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皇帝可是金口玉言啊!
这件事若真被他办成了,天下就会落到了旁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武姮越想越害怕,不禁老泪纵横,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一边拿着帕子拭泪,一边抽噎着说:“裴相国,您说这可怎么办啊!如今,他是皇帝,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倘若他的拧脾气上来了,真把天下给了韦家,毁了祖宗的江山,害得李氏子孙惨遭屠杀,叫老妇怎么向先帝交代,哪里还有脸进李家宗庙!”
裴炎无奈地摇头,仍以商量的口气对武姮道:“臣想,陛下如此荒唐任性,是非不分,且丝毫没有帝王的责任心和担当。如此君主,只会破坏先帝既定的制度和律例,让小人奸臣胜嚣尘上…”
“你的意思是…”
裴炎似是下定了决心般说这么一番话“还请太后大义灭亲,废了皇帝,改立豫王为帝!就像当年,伊尹和霍光那样,为了江山社稷废黜昏君!”着实吓了武姮一跳。废帝?这,这如何…
废了的皇帝,太子,自古以来,又有几人有好下场?
虽然她没有亡夫那般足够的狠心,还做不到为了新帝的安稳,杀害自己的骨肉,可是难保一些居心叵测之辈,打着拥趸废帝的名义犯上作乱。届时,自己便无法避免像吕后一样残杀李氏骨肉了。
想到这里,武姮以母亲替儿子求情的姿态,谦逊而祈求地看着裴炎说道:“裴相国,这,这废帝毕竟是大事,还是不要如此草率行事吧。要不这样!我这就把皇帝找来,晓之以理教导他一番。好歹,孤是他的亲生母亲,相信他会听孤的劝导,回心转意的。”
裴炎想了一想,终是觉得,废帝不如劝帝。陛下不肯听他这个臣子的,却不会无视自己母亲的教导吧!他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其实,臣也不想大费周章,只希望陛下能够知错就改,以社稷为重。”
说罢,便带着几位托孤大臣退着身子,走出了上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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