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集：尴尬婚约 (第2/2页)

来了！
　　
　　上官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跳了半拍。她几乎能感觉到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沉到脚底，手脚冰凉。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场“家宴”，根本不是简单的感谢或闲聊，而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相亲”！李崇韬和柳氏，怕是想把李明月许配给她！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应对方案在脑海中闪过：
　　
　　——直接拒绝？不行！李崇韬是镇远大将军，柳氏是将军夫人，驳了他们的面子，就是驳了整个将军府的面子，她这昭武校尉的位置肯定保不住，甚至可能被安上“不识抬举”的罪名，丢了性命。
　　
　　——含糊其辞，说已有婚约？也不行！若是李崇韬追问婚约的细节，比如女方的家世、住址，她根本编造不出来，反而会露出更多破绽。
　　
　　——承认自己是女子？更不行！欺君罔上，代父从军，这是死罪，不仅她要死，还会连累黑风寨的弟兄，甚至可能连累李崇韬被问责。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用“身世”做挡箭牌！她之前编造的“黑山坳村陈悦”身份太过普通，容易被拆穿，不如编造一个更“厚重”的身世，一个能让李崇韬和柳氏无法强求的身世！
　　
　　上官悦猛地站起身，对着李崇韬和柳氏深深一躬，腰弯得极低，几乎要碰到地面。她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还逼出了几分赤红的眼眶，语气沉重而悲怆：“大将军，夫人，末将……末将辜负了您二位的厚爱！实不相瞒，末将并非黑山坳村人士，也不姓陈！”
　　
　　“哦？”李崇韬眉头微皱，放下了茶杯，眼神中的锐利更甚，“那你本名为何？出身何处？”
　　
　　柳氏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满是惊讶。
　　
　　李明月更是猛地抬起头，手中的棋子“啪”地掉在棋盘上，滚到地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上官悦的背影，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上官悦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恨意与悲痛：“末将本名上官悦，乃是北地‘上官’家的遗孤！十年前，末将的家族是北地的大族，世代经商，也为朝廷输送粮草，算是忠良之家。可没想到，一伙波斯马匪勾结境内的叛徒，趁着夜色偷袭了上官家的庄园，满门三百余口，除了末将，无一生还！”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压抑的哭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那天晚上，末将才七岁，被家里的老仆藏在柴房的夹层里，亲眼看到马匪杀了我的父母，杀了我的兄弟姐妹，听到他们的惨叫声……老仆带着我逃出来，一路颠沛流离，最后在黑山坳病倒了。临终前，他让我隐姓埋名，改姓陈，认了村里的陈老汉做义父，只为了让我活下去，将来能为家族报仇！”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而锐利，像是淬了冰的刀：“末将投身军旅，一是为了报国，二是为了借军中的力量，查清当年勾结马匪的叛徒是谁，找到那伙波斯马匪的踪迹，手刃仇敌，告慰父母和族人的在天之灵！此仇不共戴天，一日未报，末将一日不敢忘记身上的血债，更不敢耽于儿女私情——我怕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也怕我的仇人会报复我身边的人，连累了大小姐！”
　　
　　这番话，半真半假。北地确实有过一个上官家族，十年前因“通敌”罪名被灭门，只是真实原因是家族卷入了朝堂斗争，并非被波斯马匪所害。上官悦将这个真实的家族与自己编造的经历结合，既符合李崇韬对北地旧事的认知，又能塑造一个“身负血仇、忍辱负重”的悲情形象，让李家人无法再强求婚约。
　　
　　暖阁内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炭盆里的火苗还在跳跃。
　　
　　李崇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眼神深沉，似乎在回忆北地上官家的旧事。他确实记得，十年前北地有个上官家族被灭门，当时的卷宗里写着“通敌”，但民间一直有传言说是被冤枉的，现在听上官悦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波斯马匪常年在北地活动，勾结叛徒偷袭大族，并非不可能。
　　
　　柳氏的眼圈已经红了，她是个心软的人，最见不得这样的惨事。她抬手捂住胸口，声音带着哽咽：“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遭遇，真是委屈你了。”她看向李崇韬，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同情，“大将军，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咱们不能再逼他了。”
　　
　　李明月坐在一旁，眼泪已经无声地滑落，滴在锦缎襦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之前对“陈悦”的好感，更多是出于对英雄的仰慕和少女的好奇，可此刻听到他的“身世”，看到他那“悲痛欲绝”却又“坚毅不屈”的侧脸，心中的仰慕和好奇瞬间变成了心疼。她想起自己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父母疼爱，而“陈悦”却背负着满门血仇，隐姓埋名活了十年，心中更是酸涩不已。她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攥着衣角，任凭眼泪往下掉。
　　
　　上官悦看着三人的反应，知道自己的谎言起作用了。她再次躬身，语气带着“愧疚”：“大将军，夫人，大小姐，非是末将不识抬举，实在是身不由己。末将感激您二位的厚爱，也感激大小姐的心意，可……末将不能耽误大小姐，更不能连累将军府。望您二位和大小姐，能够体谅。”
　　
　　李崇韬沉默了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罢了，既然如此，婚约之事，暂且作罢。”他看着上官悦，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惋惜，还有一丝对人才的珍视，“你放心，报仇之事，本帅会帮你留意。波斯马匪和境内叛徒，本就是朝廷的仇敌，查清此事，也是本帅的职责。但你要记住，报仇需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更不能因此耽误了军中要务。”
　　
　　“谢大将军！末将永世不忘大将军的恩情！”上官悦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她强忍着腿软，再次深深鞠躬。
　　
　　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约”危机，总算被她以一番急智和表演，险之又险地化解了。
　　
　　又坐了片刻，上官悦借口军中还有要务，起身告辞。李崇韬和柳氏没有挽留，李明月却主动提出要送她到府门口。
　　
　　两人走在回廊上，夜色更浓了，廊下的灯火映着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明月一直沉默着，只是偶尔偷偷看一眼上官悦，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失落，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大小姐，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末将自己回去就行。”到了将军府门口，上官悦停下脚步，抱拳行礼。
　　
　　李明月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香囊是鹅黄色的，上面绣着一朵腊梅，与她的襦裙相呼应。她将香囊递到上官悦面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个……送给你。香囊里装的是艾草和苍术，能驱虫辟邪。你在军中，要多保重自己，注意安全。”
　　
　　上官悦看着那枚香囊，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李明月对她的好感是真诚的，可这份好感，却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香囊，握在手里，温热的触感从香囊传到掌心：“多谢大小姐，末将定当保重。”
　　
　　李明月看着他接过香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上官悦再次行礼，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冰冷的夜风瞬间吹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又摸了摸怀里的鼻烟壶，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李崇韬那句“暂且作罢”，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暂且”意味着此事并未完全终结，只要她还在铁壁关，还在李崇韬麾下，这场“婚约”的阴影就不会消失。
　　
　　而李明月那最后复杂的眼神，还有那枚温热的香囊，更像是一份她无法承受的情意。她知道，自己欠李明月的，越来越多了。
　　
　　她握紧手中的香囊，加快脚步向军营走去。夜色中的铁壁关，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而她，就像行走在巨兽牙缝中的蝼蚁，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这将军府，这铁壁关，日后怕是更要步步惊心了。
　　
　　（第六十一集完）
　　
　　下集提示：第62集《洞房惊魂》
　　
　　“血海深仇”的理由虽暂时挡掉了婚约，却并未打消李明月对“陈悦”的关切与好奇，反而因这“悲惨身世”更添了几分怜惜与执着。不久，边境局势再生波澜，一股神秘的西域商队抵达铁壁关，其首领之女容貌绝丽，性格泼辣大胆，因缘际会竟也对“少年英雄”陈悦一见倾心，甚至不顾礼法，公然示爱，引得军中流言四起。在一次混乱的庆典或夜宴中，上官悦竟被人设计与这位西域女子一同被反锁在一处密闭的婚房之内！红烛高照，气氛暧昧，门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面对热情如火、步步紧逼的异域美人，上官悦的女儿身随时可能暴露！她将如何在这“洞房”之中化解这场桃花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流债，又会将她卷入怎样的麻烦之中？